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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那个高岭之花(6)

作者: 小睡狸奴 阅读记录

听得这番话,阮窈双眼骤然瞪大,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紧接着她腿间一凉,显是裙子已被王生扯掉了。

他尤在絮叨着什么,仿佛拾到了宝贝一般,一只手又去摸她的亵裤。

阮窈默不作声,微微仰起脸,柔顺地迎向他,莹白的胳膊作势要往他脖颈上勾缠,玉色肌肤下却夹带着一丝古怪的黑影。

王生抱得满怀玉软花柔,正快意地闷哼着,下一秒,那抹黑影便狠狠没入他的脖颈之中。

他猝然瞪圆了眼,面庞扭曲,喉间发出怪异的“嗬嗬”声,汩汩鲜血顺着脖颈喷出,腥甜逼人。

阮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双眸中犹如燃起了两簇炽灼火焰,一眨不眨。

*

夜风沉沉,风声刮过耳畔,像是鬼魅在低语。

被惊起的鸟雀怪鸣了一声,几乎是擦着阮窈的发顶飞了过去。

她犹如惊弓之鸟,一瘸一拐地往山下逃,双手仍微微颤着,眼前不时浮现出王生死前青筋凸起的脸。

沿路粗硬的树枝和荆棘绊得她苦不堪言,身上也被划破了好几处。

这一年来,对她心怀不轨的人又何止是王生,她不曾有一日敢放松警惕,连发上平平无奇的木簪,亦在夜里用石子磨得极尽尖利。

王生看着瘦弱,却出乎意料的沉。阮窈拼力将尸身推到坡下,血迹斑斑的外裳也被她另寻暗处扔掉。

她沿路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逃到这儿,岂能甘心委身于王生这种无耻之人……

他死不足惜。

只是此处也不可再待下去了。

王家陡然失了儿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尸骨即使被她掩藏了起来,终究还是个祸患。一旦被人搜出,继而怀疑到自己身上,凭她一人之力,又如何能脱身。

从广陵到洛阳,山长水远,千里迢迢。

她在三个月前变卖了身上最后的珠钗,托行脚商人将亲笔信捎带去洛阳谢府。

那时裴璋还未来此,她只能一心指望着谢应星。

父兄被指为叛臣,阮窈忧心路上会出纰漏,不敢在信件中言明自己藏于灵山寺,而是另外胡诌了一座远在琅琊郡的花神庙。

若是谢应星见信,应当能猜到她的用意才是……却不知为何,竟用绘像来寻她。

阮窈想得头痛欲裂,顾不得腿上烧心的刺痛,趁着夜色慌忙往镇子上逃。

她拖着腿脚跌跌撞撞来到镇上时,周身精疲力尽,体力已是到了极限。

天还未亮,淅淅沥沥的阴雨却总算是停了。

阮窈自知浑身衣裙破烂不堪,发髻凌乱,唯恐会引起旁人注目,一刻也不敢歇息,脚下步伐匆匆,朝着镇上卖香的铺子赶。

她与香铺的女掌柜来往过几次,她性子爽利,二人也算有几分熟识。且自己身上还带着些细碎的银钱,若能请她相助,引得谢郎来寻她……

阮窈双手紧紧攥住裙角,连指尖嵌入掌心亦分毫不觉痛。

谢应星是她从前细细择选的夫婿,又极是疼惜她。

即便不能再嫁于他为妻子,他也定然不会抛下自己不顾。

天光乍亮,眼见香铺的门牌就在巷子尽处,阮窈提起裙角正要跑过去,后颈便是一阵剧痛,就此失去了意识。

一夜春雨霏霏,翌日总算放了晴,碧空澄明如洗。

馆驿楼前,一行人策马疾驰而来,长街上扬起阵阵飞尘。

为首之人身着玄色窄袖骑装,身姿颀长挺拔,待行至门前,他勒马一跃而下,扬手将马鞭扔给仆从,“人在何处?”男子挑了挑眉。

“在二……”不等话音落,他便大步流星上了楼。

推开房门,少女人事不省地横在地上,纤瘦的身量无意识蜷缩成一团,裙衫发辫狼狈不堪,连鞋都只剩下一只。

“世子料事如神,属下依照世子所言,天还没亮就守在香铺外,果真逮到了她。”仆从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世子曾说此

女刁滑,下属便话都不曾叫她说一句,径直绑到了房里……”

男子长眉紧皱,也不嫌脏,弯身一把将她抱到床榻上,沉下脸冷声斥道:“自行去领罚。”

仆从闻言呆如木鸡,愣愣应了声,正欲退下,男子又说了句,“让珠玑过来,再去请名女医。”

侍女珠玑引女医进屋后,男子亦无半分回避的意思。待从医者口中听闻阮窈只受了皮肉之伤后,才冷着脸出去。

他回到卧房,自桌案上拈出一封残破信笺,凝眸望向信上字迹娟秀的“谢郎”二字,嗤了一声,将信随手撕成碎片。

*

腿上一阵刺痛,阮窈蹙了蹙眉,睁开眼来。

惺忪间,榻边人影身形高大,一身玄衣,墨发高束为马尾,激得她眼底渗出两滴泪水来,抬手便想去抓他衣袖,“谢郎……”

他身形仿似未动,可阮窈却抓了个空。

再定睛望过去,眼前人生得俊美,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眸如寒星,眉目间却一丝柔情也无,神色冷冽。

阮窈愕然不已,随即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嘴唇颤了颤,“霍逸?”

他眸光锐利,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阮窈默不作声,脸色愈发苍白。

精疲力尽奔了一整夜,昏睡之中,她又恍惚梦见了自己挥簪刺下的那一瞬。此刻大梦初醒,脑中仍是一片晕沉沉的混沌。

且她千盼万盼的谢应星竟陡然变成了霍逸,着实是万分荒谬。

阮窈唯恐犹在梦中,又闭了闭眼,泪珠先一步滚落了下来。

她知晓自己身无长物,唯剩这副皮相而已。总之如何说都是错,可哭得泪光楚楚如花娇弱,却是她驾轻就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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