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娶明月(219)
出发的路上她已在车上大致看过刑部的卷宗,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知情的几名妓女的名字,其中就有鸨母。
自然,她也知道鸨母必定被虞氏威胁打点过,她过来也问不出什么。但她就是要过来,还要光明正大地过来,让所有人都瞧见。
四周果然有人注意到了她,纷纷窃窃私语,似在疑惑她一个良家妇人如何会到这种腌臜的风月地界。
也有小部分人看出是晋王府的车驾,愈发惊讶了。毕竟如今晋王府里能在京中自由走动的女郎也就那一个,如何会自降身份,跑到这种地方。
“这案子好似与夫人无关呢。”鸨母笑着推辞,“再说了,之前刑部的老爷们都来问过了,夫人今日怎么又来问。”
“我当然要来。”令漪道,“眼下这事可还没有结案呢,你不会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华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件事,我就是管到底了。”
“妈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她朝院内微抬了抬下巴。
鸨母一脸尴尬,但见她身后侍卫重重、一瞧就是不好相与的,只好依言将她请了进去。
进入花月楼内,令漪不紧不慢地将名单上的证人都叫进来一一询问,众人自是将虞琛事先安排好的回答重又说了一遍,令漪也不意外,耐着性子听她们一一陈述完,随后,又将所有人都屏退,只留了鸨母在内,让宁瓒带人守在屋外,让宁灵同簇玉与自己进屋。
“你现在可以说了。”众人离开后,令漪语气淡淡地道。
她越是镇定,越是若无其事,鸨母心中就越是紧张与不解。
事情到这一步,寻常人早就放弃了,就算坚持认为她们在撒谎,面对她们的坚决不承认,也难免会有些急躁。
可眼前的女郎看上去年纪不大,性子却出奇的镇定。她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们会不认,但既然料到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呢?还特意屏退旁人专来问自己?总不能,她觉得自己会告诉她吧?
“咳。”收拢乱飞的思绪,鸨母赔着笑道,“该说的话老身在刑部的人面前都说过了,当年的事,的确是沈氏她自己自杀的啊!夫人问一千遍我也是这个答案,因为事实本就如此啊。”
“总不能,明明没有的事,还要老身去为你们作伪证吧?”
令漪只是笑着摇摇头,却不再追问。
她也不说话,就自顾欣赏玩弄着指尖上新染的凤仙花色的蔻丹,反倒是鸨母提心吊胆地盯着她东想西想,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试探性地道:“夫人若没有其他事,老身就先行一步了?”
“我让你走了吗?”女郎语调悠悠地反问。
“夫人这是何意啊,该说的话老身不都说了么?”
“我就想让妈妈作陪,不行么?”令漪含笑道,“又或者,你喜欢同我去大牢里说话?”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老鸨忙摆手道。
“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儿,我想到什么,就会问你的。”
虽如此说,到最后她也没再问鸨母一句。只在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鸨母拉家常,或是同簇玉说说笑笑,聊些近来京中时兴的衣饰同发髻式样。
如此,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裳起身:“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同妈妈说话。”
枯坐了这半晌,鸨母早被自己的多疑与想象折磨得心惊肉跳,巴不得她赶紧走。因而脸上的笑都真情实意了几分:“老身这就送夫人出去。”
宁瓒一直带人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未曾闻得任何动静,也是不解。
他没有多问,同妹妹交换过眼神,确认无事发生后恭敬地送了令漪出去。
而一行人走后,两名潜伏在楼中的白鹭卫立刻凑了上来:“方才她在密室里单独和你说什么了?我们怎么什么也没听见。”
晋王府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怕身份败露,他们也不能凑得太近,自是什么也没能听见。
“没说什么啊。”鸨母如实地答,“我就说沈氏当年是自杀的啊,她问一千遍我也是这话啊。”
一人狐疑道:“那她还在里面和你纠缠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啊。”鸨母直叫冤枉,“她就问我一些有的没的,后面就没说这事了。你们可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真是这样?
二人疑惑对视一眼,回去复命了。
而这厢,回去的路上,宁瓒也忍不住疑惑问道:“女郎方才在楼中和那鸨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一想到自己走后那些白鹭卫要为了她今日的这番造访想破脑筋,令漪心情大好,樱唇轻抿,微露榴齿,“明儿你把她带到王府来,我们再问问。”
“可依在下之见,就算明日请她到王府,那鸨母也还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是在大街上,令漪不便与他说明太多。又觉事情成功之前,告诉旁人也是枉然,还是不说为好。
因此,她嫣然一笑,气定神闲之中颇有几分志在必得:“再说吧。”
“反正,我会让她来找我们、自愿替华缨作证的。”
第93章 “下作”
次日,令漪再次带着宁瓒去往花月楼,如法炮制地和鸨母在室内单独会见了小半个时辰。
第三天,第四天,则是派宁瓒带人前往,堂而皇之地绑走了鸨母,与对方在晋王府名下经营的一家茶室内会见。周围侍卫环绕,白鹭府的人想见缝插针也没机会。
但无论哪一次,她都没和鸨母本人说半句话,往往只每次都刻意大张旗鼓的,让众人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