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伺候她。”
他丢下一句话,心烦意乱地往外走。
走到外间时,他突然止步,打量房间。
无论是寝房还是外厅,跟三年前奢华的布置大相径庭。
薇儿不是说亲自布置了春芜苑吗?
这般的……家徒四壁,还需要她亲自来布置吗?
陆正涵的心头更是五味杂陈,大步流星地离去。
让沈昭宁回府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赐,奢华的房间只会助长她的气焰。
这样正好。
回芳菲苑的半途,他吩咐徐管家:“派两个护院去玉溪镇庄子,把所有欺辱过大夫人的仆人,拔舌,打断手脚,自生自灭。”
徐管家看见大爷面上的戾气,心里骇惧极了。
沈昭宁并不是真晕,只是那会儿真的难受,头晕目眩,心慌气促,便索性晕过去。
也是不想再面对那张厌恶的嘴脸。
紫苏伺候她喝了两杯温热的茶水,给她盖上两床厚厚的棉被。
“大夫人,你吓死奴婢了。”
“我哪有那么弱?”沈昭宁无力地勾起一抹苦涩。
“奴婢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说手臂有伤?这不是激怒大爷,平白遭受欺辱吗?”
“若我一开始就说了,以老夫人对我的厌恶,会放过我吗?”
沈昭宁知道陆家人有多坏,陆正涵说对了,她演这么一出,是为了不伺候老夫人。
但更重要的,她要的是他的愧疚。
愧疚,是她拿捏他的首要条件。
今夜遭受的欺辱,比起此前五年遭受过的,又算得了什么?
从回府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地知道,恶魔还是那个恶魔,不会有半分改变。
而她想要的,只能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
芳菲苑的灯烛渐渐熄灭。
寝房里,苏采薇给陆正涵宽衣解带,伺候他就寝。
“这两日夫君公务繁多,定是累坏了,我给你按按。”
他点头坐在床边,冷峻的眉宇阴沉沉的。
她温柔地为他按捏,“姐姐在乡下庄子吃了这么多苦,身上落了不少伤,明日我请薛大夫给她医治。”
陆正涵拍拍她的手,“你仁善宽容,打理府里事事周到,我放心。”
“为夫君分忧是我的份内事。你愁眉苦脸,是不是有心事?”
苏采薇转过身来,抚平他微蹙的眉宇,“我不愿看见你皱眉。”
陆正涵捉住她白皙的手,面色依然冷沉。
“是不是宫里的人得知姐姐在庄子劳作三年,龙威震怒,要严惩我们陆家?”
她突然害怕地变了脸色,“此次姐姐回府,性情跟三年前不太一样,她会不会进宫告状,诬告我们欺负她,把我们统统杀了?夫君,我们不能让她出府,更不能让她进宫!”
第9章 看在你的面上才来的
陆正涵刮刮苏采薇的鼻子,眉宇终于浮现一丝温柔,“莫要胡思乱想。”
“数日前,太后娘娘做了个噩梦,梦到沈昭宁惨死,于是她向陛下提出出宫看看沈昭宁,但陛下以沈昭宁已是庶人为由,婉拒了太后娘娘。”
苏采薇娇美的脸庞浮现几分骇色,“这么说,夫君是担心太后娘娘或陛下突然要见姐姐,迫不得已把她接回府。”
他点头,“若皇家知道她在乡下庄子劳作,备受欺辱,必定问罪我们陆家。”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谁也不能保证陛下不会因为一个逆臣之女而治罪陆家。
最稳妥的便是,沈昭宁安然无恙地在陆家当徒有虚名的主母。
她的手悄然钻入他的中单,眼眸转了转,“那日家宴取消了,不曾为姐姐接风洗尘。不如明日午时我为姐姐准备一桌丰盛的家宴,若夫君得空便回来,可好?”
“明日有重要的公务,无瑕回来,你看着办吧。”
陆正涵的眼眸暗沉下来,捉住她的手亲了亲,“春芜苑太过寒酸,你置办一些好点的物件,以免落人口舌,说我们陆家苛待她。”
她柔声应了,解开他的中单,把他推倒,一双眸子变得水媚如丝……
夫君只能是她一人的,那贱人休想染指半分!
这么多年来,她陪陆正涵读书苦熬,鼓励他陪伴他开解他,献出自己的青春年华和满腔爱意,终于盼到他金榜题名。
却没想到,贬成庶人的逆臣之女抢了正妻的位置,她只能“贤良大度”地同意他另娶,把满腹委屈和不甘咽进肚子。
那贱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夫君的怜惜,她怎么可能让那贱人如愿?
今夜闹了那么一出,老夫人免了那贱人去伺候,这阵子没法磋磨她。
不过,憎恨她的人多了去,法子也多的是,苏采薇不必亲自动手。
翌日,苏采薇早早地吩咐灶房准备家宴的菜肴。
春芜苑这边,沈昭宁听了丫鬟的传话,不动声色地吃着早膳。
紫苏让那丫鬟走了,盛了半碗牛肉粥给沈昭宁。
“二夫人一定憋着什么坏,大夫人,不要去吧?”
“若我不去,岂不是浪费了她的美意?”
沈昭宁的语气半是命令半是宠溺,“坐下陪我吃,你也要多吃点。”
紫苏依言坐下,“府里的海棠开得正好,稍后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春光明艳,这天儿终于暖和了。
二门边上种了几株海棠,深红浅白的花儿枝头绽放,宛若绣娘织绣的斑斓云锦。
她抱着三五支长长的海棠花枝,笑盈盈道:“大夫人,不如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摘一些海棠花做花包,放在屋里各处,一屋子的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