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君并非什么都不会,郑氏也曾手把手地教过她如何管家算账,没施展出来一是没用武之地,二是她懒她不想。
头一回认真对账,便把自己给对昏睡了。
辛泽渊颇为无奈地看着倒在筵席上的小娘子,蹲下身把人抱了起来,放去床榻上。
这几日马车上睡多了,突然一日不睡,身体还未适应过来,这一睡便睡死了,被辛泽渊塞进被褥里,韩千君连眼睛都没再睁开。
辛泽渊坐在床边,看了她一阵。
眼前的这一幕,他曾不止一次生过恍惚,手不自觉伸过去,不是梦,指尖实打实地触到了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不用学,你本事够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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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千君一觉到天亮,翌日醒来,便听到了外面的打闹声,匆匆起身蹭了靴,唤铭春进来着急地问道:“出事了?”
“没有,娘子莫紧张。”鸣春道:“是院子里的一位女娃,同辛公子在切磋武艺。”
谁?
“辛公子切磋武艺?”辛公子会什么武艺?不会又是魏家那小娘过来了…
韩千君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来不及洗漱便杀气腾腾地拉开了房门,出去时正好看见对面屋顶上正飞檐走壁的辛公子。
但对方不是魏家小娘子,是个小女娃,顶多十岁。
韩千君松了一口气。
但也只是松了一瞬,突然看到辛公子被追到了屋檐边上,脚下的瓦片摇摇欲坠,忙奔过去举起双手相护,“辛公子,小心点,别,别掉下来了…”
杨风坐在莺儿所住的厢房屋顶,看着院子里滑稽的一幕,愣了愣。
两个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在屋顶斗武,底下一个连抬腿都不会的小娘子竟举着双手,追着人接。
她接什么?
真掉下来,她接得住?
突然想起自己曾问主子,“主子就没想过,她是在利用你?”
主子反问他:“她脑子那么好使?”
如今,他相信她是无辜的了。
屋顶上的两人被她一搅和,很快停了下来,辛泽渊先收手,从屋檐处一个翻身落地,理了理身上的长袍,问她:“睡醒了?”
见他人下来了,韩千君一颗心才安稳下来,转身去看那位‘欺负’他的小女娃,正想教训几句,谁知那小女娃突然弯腰拱手对她行礼,“师娘好。”
韩千君:……
所以,他到底是多少人的先生,自己又是多少人的师娘。
这个问题,后来跟前的小女娃都告诉她了,“女子不能读书,辛先生救了我们,便专门教我们武艺,弟子虽学得不精,但在旁人欺负上来时,至少能够自保…”
韩千君觉得她谦虚了,从适才她刺辛公子的那几个狠招来看,可不只是自保。
午食刘妪又告诉她,“别小瞧那丫头,魏家小娘子都打不过她,去年先生在此养伤,小丫头不认识人,见有人翻墙进来,愣是把人打下了墙…”
韩千君听完,一瞬便喜欢上了那小女娃,主动找她闲聊,“你叫什么名字?”
“阿嫣。”
“阿嫣,你好厉害。”韩千君对她露出了星星眼,夸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小姑娘了。”
阿嫣性子腼腆,脸色红了红,“真的?”
韩千君狠狠点头,“师娘说的话你家先生都不能反驳,你说真不真?”
午后阿嫣便被辛泽渊派去了韩千君身边,交代她道:“保护好师娘。”
韩千君没当回事,这么个小萝卜头,能保护她什么,功夫是好但无用武之地,自己待在这院子里谁敢来欺负她?
意外总是很快来临,夜里魏小知来了。
一看到阿嫣,魏小知便去拔腰间的弯刀,韩千君忍她很久了,当下把阿嫣拉了回来,“我来。”
她来什么?
魏小知诧异地看着她。
只知道胭脂水粉哪个贵的金枝玉叶贵妃娘娘来什么,打架?就她那绣花拳头,也不怕哭鼻子…
魏小知愣着时,便见韩千君褪了身上的大氅,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人到了跟前了,魏小知才反应过来,不屑地问道:“你用刀还是剑…”拿得稳吗她。
话音刚落,跟前的人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马尾,使劲地往后一拽…
魏小知一是轻敌,二是觉得但凡要脸的人切磋,都不会使出扯头发这种丢人的招数。
可自己小瞧了她,似乎并非她看上去的那般娇弱,手劲很大,头发都快被她拽下来了,连摸刀的手都腾了出来去护头,火气大到咆哮道:“你讲不讲规矩!”
韩千君死拽着不放,不仅如此,还趁她倒退时被台阶绊住,趁机抬腿缠上了她的腰,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滚在地上,韩千君的腿压在她腰间的佩刀上,像一直八爪鱼一般钳住她,不让她摸刀,“我讲什么规矩,我又不是东家,我乃妇人,妇人打架,不就是扯头发,挠脸…”
魏小知虽说称不上高手,但在暗桩圈子里,功夫还算过得过,如今这算怎么回事?
她从未觉得这么被羞辱过,咬牙道:“你再拽,我还手了。”
“别,你可千万别还手。”韩千君光明正大地威胁道:“我是谁?前贵妃娘娘,皇帝的表妹,不仅有一位厉害的姑母,家里还有个护女狂魔父亲,对了,你们的辛东家,最最最见不得我受伤,我剪个指甲,他都要嘱咐我小心,你觉得能得罪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