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君抱着侄子举高高,一面逗她,一面回蒋氏的话,“既然没病,就让她起来,母亲操持国公府多年,不过一日不在府上,她躲什么清净?”
蒋氏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意思,忙道:“夫人病没病,只是最近提不起精神,人正歪在榻上,妾并非头一回操办家宴,跑跑腿的事…”
“她起不来早说啊。”韩千君打断她:“府上还有一堆的主子在,二叔母病了,还有三叔母呢?三叔母要是忙着,还不有大房二少奶奶在。”
一句哪里轮得到一个奴才张罗主子的饭菜,就差明着说出来了。
蒋氏嫁给二爷为妾前,也是个身家清白家的姑娘,虽为妾,二爷却从未亏待过她,除了明面上的光彩不能给,暗里哪样不是照得主母的待遇在对她。
来府上十几年,二爷对她的宠爱大伙儿看在眼里,就连老夫人对二爷的宠妾灭妻都习以为常了,还未被人这般下过面子,面色一时涨红,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二爷的银子俸禄,全都在她手里捏着。二夫人操办?她来啊,拿自己的银子来办。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惹了这位姑奶奶,蒋氏原本见她人刚回来,辛家又重回到了巅峰,打算前来巴结一番,谁知道搬石头砸自己脚,一时进退两难。
韩千君也没招呼她,转头与二少奶奶道:“二嫂若是闲着,便去问问二叔母和三叔母,商量着怎么操办午宴,父亲母亲虽不在府上,家里还有一大堆人在呢,今日大兄长也应该要回来,咱们国公府的除夕团圆饭,不能含糊…”
二少奶奶也觉得国公府的团圆饭,不该由一个妾室来张罗,奈何蒋氏积极得很,一大早跑上跑下不让他们插手,便也罢了,听小姑子说起,当即点头,“好,我这就去问问二叔母三叔母。”走前同她怀里的奶娃道:“小豆子,好好陪姑姑玩…”
怕她累了,又道:“待会儿交给奶娘。”
“找什么奶娘,父亲不是在这,来,二兄,抱抱你的宝贝儿子…”韩千君起身,一把将娃丢到了二公子怀里。
二公子平日里只会逗娃,不会抱娃,软粑粑的小东西旁人抱着时瞧着可爱,到了自己怀里,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怎么抱都不对,生怕摔了,抬起头找救星,二少奶奶已脚底抹油走了,一时急得手足无措。
韩千君也不唤奶娘进来,就想看着平日里满口知乎之也的公子爷,抱起娃来是什么模样。
二公子越急,她笑得越欢。
二公子一头是汗,见她还笑,气得把娃往她怀里丢,口无遮拦道:“笑什么,等你有了娃,看他辛泽渊会不会抱。”
韩千君没接,起身避开。
暗道这个就不用他操心了,她的辛公子什么都会,抱娃应该也会。
二公子正着急,突然见到进来的世子爷,慌不择路之下,走过去把手里的肉团子放在他怀里,“兄长,来,帮帮忙… ”
所有人都知道韩家世子爷至今未定亲,平日里一张冷脸,姑娘见了都怕,府上最不会哄娃的应该就是他了,谁知娃到了他怀里,竟被他抱得稳稳当当,迎刃有余。
世子爷韩焦前年出了一趟远门,人刚回来,也是头一回见到侄子,抬头问愣在跟前的二公子,“叫什么?”
“小豆子。”
世子问道:“书名?”
韩千君接话道:“韩豆豆。”
二公子扶额,“都当姑姑的人了,你能不能靠谱点,什么韩豆豆,他又不是女娃…”回头同世子爷道:“定下来了两个名,父亲与母亲意见不合,谁也不让,兄长回来了正好,给参考参考,人都满两个月了,总不能没有名字…”
“二兄为难兄长了。”韩千君看热闹不嫌事大,真心道:“大兄长他自身难保。”
二兄孩子都有了,作为兄长的世子爷,亲事都没定下来,这个年,他注定了不会好过。
二公子‘啧’一声,盯着韩千君,“兄长,你看看她那副得意的嘴脸,适才还大言不惭,说咱们家就她一个是亲生的…”
兄妹三人难得相聚,一个上午都在韩千君的小院子里逗娃吵嘴。可惜三公子不在,否则兄妹四人,得把小院子吵翻。
到了午宴,三人才到前厅。蒋氏没来,二爷也没来。
一屋子人都在等着,老夫人早听说了上午发生的事,府上谁不知道那蒋氏乃二爷的心肝宝贝,骂不得怨不得?
不就一顿午宴,她喜欢折腾就让她折腾去,非得在过年的坎上生事。老夫人很想骂韩千君,就她多事,一回来府上便不安宁,可目光落在自己那位孙女身上,方才察觉下人们所说的三娘子变了,一点都不假。
早上她前来请安,自己还不觉得,此时坐在一众人堆里,便能看出哪里不对,身上的气势出来了,和她老子一样,霸道得很。
一眼扫过来,那目光带着明晃晃的跋扈,彷佛在对她说,“我就等着你开口。”
算了,不是个好惹的,老夫人还是决定乖乖闭嘴。
三夫人差人去请二爷,请不动。最后带着二少奶奶亲自去了一趟,到了院子,二夫人正立在门前,边哭边道:“说她是个奴才,难道说错了?合着她金贵,谁也说不得了,往日你使性子便也罢了,今日乃除夕大过年的,你要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奈何二爷就是不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