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176)
他稳稳托住她的身子,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双手握住她的手臂,俯身贴近她的脸,眯眼假笑:“别想耍赖。”
沈京墨还不死心地想溜,陈君迁只好把人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双手在她两边一撑,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让她无处可逃:“我也有问题要问你,问不明白的话,咱俩之间永远有隔阂。”
他说得在理,况且他刚才把所有实情都告诉了她,她也该回答他想知道的问题。
沈京墨垂下眼去,认命道:“那你问吧……”
陈君迁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道:“你还没放下傅修远。”
沈京墨蓦地抬眼,对上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大人在孟府都看见了?”
“看得一清二楚,她们说他娶了公主的时候,你都快哭了。”
沈京墨一慌:“有那么明显?”
她这么问,就是承认方才红了眼眶是因为傅修远了。
陈君迁几乎可察地叹了口气:“不明显,除了我没人发现。”
沈京墨这下松了口气,但随即也意识到,陈君迁的语气有些低落。
若是以前两人还未说开的时候,她不知道他心里那人就是自己,在他面前偶尔思念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负担。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了她三年多,而她虽然做了他的娘子,心里却还放不下别人。
虽然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能这样简单对等,但沈京墨还是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隐隐感到心虚。
她抬了抬眼,悄悄观察他的表情:“倘若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人信么?”
陈君迁没有说话。
沈京墨只好认命地闭了闭眼,继续解释:“我和他相识已有十多年了,小时候除了爹娘,与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他,每年生辰、过年、中秋,所有重要的日子他都在,我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她不习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剖开来一点点讲给别人听,说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下来缓上一缓。
“但他已经做了公主的驸马,我就算不放下又能怎么办?只是……感情这种事没那么简单。”
她知道她迟早要放下傅修远,但要放下一个参与了她前半生几乎所有重要时刻的人究竟要多久,她不知道。
但是不管怎样,她已经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了,他若不信,或是觉得无法接受,她也没法子了。
沈京墨说完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陈君迁的脸色变了又变。
许久,他冲她微笑起来:“我也参与过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你出生时我都见过,他可比不了。”
沈京墨一怔,随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攀比逗得笑出了声:“大人沉默了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陈君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生辰、过年、中秋,以后我年年陪你过,早晚会比他陪你的时间更久,但是出生可就那一次。”
“一堆歪理。”
不过经他这一闹,沈京墨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还想问什么?”
她以为最难以回答的问题都回答过了,后面他再问什么,都不会比这个问题更难应付了。
陈君迁想了一会儿:“我和傅修远比,差在了哪儿?”
沈京墨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
陈君迁立刻用“威胁”的语气补充:“不许把我说得太差。”
看他的表现,竟然比她这个受审的人还要紧张,沈京墨忍不住逗他:“那我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陈君迁的眼睛都气得眯了起来。
沈京墨憋笑憋得好辛苦,肩膀都跟着一抖一抖的,终于决定放过他:“他有他的好,大人有大人的好,何必与他比较?”
“这还差不多,”他佯装凶恶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突然把她搂进了怀里,“我知道他那样的人才是你想要的郎君,人们把他夸得那么好,他肯定比我强很多。”
他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埋在他胸口的沈京墨不禁一怔,想要挣扎起来劝他不要妄自菲薄,却又被他抱得更紧了。
“我之前说过要让你拥有一个满意的郎君,我是认真的。我保证,凡是你喜欢的、想要的,我都会学,这些日子在卫府,我也在认真练字,还在读兵法、读地方志。要是我身上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你也别和我客气,直接告诉我,只要不是讨厌我的长相、声音,不讨厌我是个男的,我都能改。”
前面那些话沈京墨听着颇为感动,到最后一句,她却差点被他逗乐。
她抬起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么煽情的时候大人还逗我。”
原本她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现在倒好,眼泪全都让他一句话给憋回去了。
陈君迁也笑,抬手蹭了蹭她的眼角:“我没什么想问的了。沈大小姐还有什么没招的?”
“大人还真拿我当犯人审?”
“别冤枉人啊,我审案从来不抱犯人。”
沈京墨笑着捶打了一下陈君迁的腰:“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大人要是问完了,我就去歇息了?”
陈君迁却没有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发出一声做作的轻叹。
沈京墨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又叹了一声,“就是感慨,我心中只有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却觉得我另有所爱,还为此整整一天一夜不肯理我,我实在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