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262)
陈君迁再也顾不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京墨。
沈京墨靠在城墙上,揉着酸痛的肩膀和手臂,看见陈君迁看过来,对着他笑弯了眼。
当晚南羌没再有所动作,城门上留了赵友等人守着,陈君迁则被手底下的兵堵在城下,说什么也不许他上去,最后更是一大伙人簇拥着,把他撵回了卫府的营房。
沈京墨在屋里等他,桌上放着两碗温粥,米不多,但总好过没有。
听到开门声,她转过头来,却看见陈君迁站在门口望着她,迟迟没有走进来。
沈京墨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人分明相距仅仅几步之遥,却仿佛相隔甚远,他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得让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但她大概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于是她起身走向他,关上他背后的房门,去牵他的手:“来用饭……”
话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拥入怀中。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尘土的气息,若是以前,她绝不会让他这样邋遢着就来抱她。
但她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她也满身灰尘,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沈京墨回手环住陈君迁的腰,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一怔,随即抬手一下下轻拍他的背,笑他:“你以为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是不是?”
她是从南城门离开的,霍有财守在那里,一定会看见她、也一定会把她离开的消息告诉他。
陈君迁一时没有回答,紧紧抱了她半晌,才哑声开口:“我倒宁愿你真的跟他走了。”
城里如此凶险,她好不容易离开,为何还要回来。
沈京墨的手一顿,放了下去:“那你是不想让我回来了?好可惜,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呢。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他应该也没走多远,我现在去追,肯定追得上。”
说着她就要从他怀里出去。
陈君迁不撒手,反而将受伤的左手也加上,把她死死圈在怀里:“既然选了我就不能反悔了。”
“谁选你了?我带粮食和药回来是为了城里的百姓。”
听着她故作嫌弃的语气,陈君迁紧绷了多日的神经才总算放松了几分。
他松开她,垂眸看着她满含笑意的双眼,要不是他口中有血的味道,他一定会忍不住吻上她不诚实的嘴。
他只顾看着她笑,沈京墨不禁剜他一眼,轻轻推了他一把:“还不来吃饭?”
她说罢,挽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到桌前坐下:“你好好吃饭,我和你说些事情。”
陈君迁乖乖点头,捧起一碗粥喝起来。
“别喝太急,胃受不了,”沈京墨提醒他一句后,把傅修远告诉她的那些事全部说给了陈君迁听,“长寿郡是守不住的,我们必须得弃城,这是唯一的生路。”
“怎么走,南城门外安全么?”既然她是从南城门出去又回来的,想必有办法带城中百姓从那里离开。
“安全。”沈京墨回答得很干脆。
傅修远潜入城中之前已经扫清了南城门外的南羌兵,从长寿郡到葡萄村,他沿途护送她回家取药和粮时也扫清了这一路上零散的敌军。
大概南羌原本也没打算动这些小地方,只想拿下相对富庶的长寿郡这座城池,才让他们一路顺利地取到了城中最急需的粮食和药物。
“他审问过南城门外的敌军,东西南城门外的小股南羌军每四天才会收到一次北边送去的粮草,下一次是后天傍晚,也就是说我们有两个晚上可以撤走。只要分成小队,不点火,不弄出太大动静,就能在他们发现之前撤出长寿郡。”
陈君迁听罢思考片刻,将碗放了下来,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让人通知下去……”
“坐下,”沈京墨看着他笑,“分粥时我就已经让伙房的人告诉前来领粥的百姓了,眼下天才黑不久,先让他们吃些东西补充体力,有伤的尽快上了药,等天再黑些,你再安排他们分批出城。”
她说完,看着一脸惊讶的陈君迁,笑着把他按回到椅子上:“我当时跟他们说,这是陈都尉的意思,你现在要是出去再说一遍,不就露馅了么?我不要面子呀?”
说罢,沈京墨就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君迁忙握住她的腰,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忍无可忍地在她颈间狠狠亲了起来。
“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沈京墨被他那多少天没刮过的胡茬扎得痒,却没有躲开,微笑着抱住他的肩:“就是知道你没我不行,我才回来了。”
陈君迁又亲了她好几下才松开,沈京墨把粥端给他,自己继续说了起来。
那日傅修远劝她和他一起走时,她的确心动了,可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这一城的人。她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走了,那她余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她也了解傅修远,知道要他放弃这些人,他也一定备受煎熬。所以她与傅修远商议,借他的人帮忙开道,扫清撤退的道路,之后他回京勤王,她回长寿郡救人。
她知道长寿郡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而县里的药馆在何处她不清楚,里面是否有足够的药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家中有药。
所以她必须回家一趟。只是时间紧迫,她来不及告诉陈君迁,连夜回到家中取药,又趁着天色尚早,独自一人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