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274)
沈京墨忍着恶心最后看了那尸体一眼,坚定地对陈君迁道:“就这样定了,我有办法,你在这里等我。”
三更时分,陈君迁用木棍一点点挑开那人横插在院门外的树枝,沈京墨将装着尸体的麻袋拖到断崖处,解开袋子把人踢了下去。
断崖深不见底,宛如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她只听见几声尸体撞在山岩上发出的骨头断裂的闷响,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迅疾的夜风从山崖下倒灌上来,吹得她的发丝和衣裳胡乱飘飞。沈京墨静静地往崖下看了几眼,转身离去。
绕过巡夜人回到院中时,陈君迁已经把地上的血迹都打扫干净,斧头也被清理过了。
风很快吹走了最后一丝血腥气,整个小院干净如新,仿佛前不久那一幕幕从未发生过。
沈京墨看着重新紧锁的院门,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陈君迁揽住她的肩,带她回到屋里关门落闩。
沈京墨脱掉染血的外衣,等陈君迁躺下,她也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枕在他臂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肯挪开。
陈君迁也低头看着她,在她额头发顶一下下啄吻。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好半天,沈京墨在他衣服上蹭掉眼角的泪,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流云寨的情况,连同她必须杀死那人的原因都和他说了一遍。
说完这些,她把脸埋进他怀里,鼻音很重:“你昏过去前我就在杀人,你醒来我又在杀人,我还以为你会吓一跳,结果你第一反应竟然是帮我抛尸,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他。”
他们两个现在听上去倒真像一对亡命鸳鸯了。
陈君迁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轻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的确懵了一下,然后我就想,那人竟然把你逼到不得不杀他的地步,我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你该多害怕、受了多少委屈……”
沈京墨摇摇头,想跟他说,这些天她变得很厉害,自己劈柴挑水,自己生火做饭,以前她怎么也学不会做不好的事情,现在她都会做了。
可看见他心疼的眼神的那一刻,她眼一酸,泪又涌了上来。
“山上的游医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她委屈地哭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被南羌兵堵在山洞里时她害怕,被猎手闯进院中时她也害怕,但她最怕的还是他再也无法清醒。
陈君迁心疼得一塌糊涂,眼角也涌上了泪。
但他没有让她看见,低下头去吻上了她的唇,在她本能地合上双眼时,轻轻擦掉了自己的泪。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不能在她面前流泪。
自从离开长寿郡,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吻过她。沈京墨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任由他轻柔地吻她柔软的唇,同时也努力回应着他的轻吻。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不疾不徐,只为让她安心。
两个人吻了很久才分开,凉凉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床上,沈京墨看着陈君迁的眼睛,许久,提醒他:“我刚刚杀过人。”
杀过人,还冷静地商量如何抛尸,打扫现场,接着又在这里安静地接吻。
听起来像两个疯子。
“我也许昏迷了半个月,但我记得和你说过,你不是在杀人,你是在救我,”陈君迁纠正着她的说法,又亲了她一下,“会做噩梦么?”
“刚上山那几天每天都做,梦见被我杀死的那个南羌士兵。后来就不会梦见他了。后来的梦里,我只怕你醒不过来。”
“那今天不会再做了,”陈君迁收紧手臂用力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想睡,”沈京墨依旧盯着他看,“怕一闭上眼,明天你又不醒了。”
“那我就一整晚都不睡,反正睡了半个月,一点儿也不困了。”
沈京墨浅浅笑了起来:“你身子还虚,不能不睡。”
“好,”陈君迁听话地立马闭上了眼,“我娘子这么厉害,睡在她身边,别提多安心了。”
沈京墨再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103章
吃醋咯 “你怎么从没这样叫过我?”……
听见沈京墨的笑声变得轻松起来,陈君迁睁开眼,一边亲她的脸一边提醒她:“明天早上把沾了血的木柴烧掉,衣裳也是。”
沈京墨“嗯”了一声,指尖轻轻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明早张老先生会再来给你施针,你暂且装昏忍一忍,等他施完针再醒来。”
这样一来,既让人知道他醒了,绝了其他人的不轨之心,也省得日后人们发现那猎手不见了怀疑到她身上,毕竟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别人帮忙,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大男人呢。
陈君迁听罢,握住她的手亲亲她的指尖:“这才几天时间,娘子考虑事情愈发周全了。”
沈京墨看着他的眼笑:“亏大人以前还是县令,如今竟会包庇我,还要与我做共犯。”
“大越都快没了,还管大越律法做什么。你平平安安才是最要紧的。”
沈京墨无声笑了笑,钻进他怀里,手指在他衣襟上勾勾绕绕,许久,道:“流云寨不是个好地方,等大人身体好了,我们就下山,去燧州城。我和玉娘说过,要她带村里人往西北走,爹和川柏他们一定会在燧州等我们。”
陈君迁此时最担心的也是陈大和陈川柏,但他虽然醒转,身子却还虚弱,流云峰距离燧州城又有些距离,眼下的确不是下山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