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351)
院中的侍卫碍于箭雨,一时无法上前阻拦。
屋顶的卫兵立即停止射箭,院里侍卫齐齐上前,刀刃在薛怀琛身上砍出数不清的血痕,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薛怀琛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门板一挥,扫开面前的侍卫,飞快地扑向了薛义!
薛义手中没有武器,又怕伤着薛怀仁,只能拿胳膊去挡薛怀琛的刀。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薛义怀里一空。
薛怀琛挟持幼弟当做人质,抢了一匹马逃出了薛府。
“将军!”侍卫围上来给薛义止血。
薛义没空去管鲜血淋漓的手臂:“追!不惜一切代价救下小少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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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琛抓着薛怀仁一路向着城外奔去。
茂州城北是一片大山,进了山里,神仙来了也找不到他。
薛怀琛虽不聪明,但却是一员虎将,沿途与薛义的追兵厮杀几番,竟还是让他逃了出来。
奔逃许久,他总算甩脱了追兵,钻进了山中一条小道。
他胯下战马的皮毛已经被他的血染红,薛怀琛眼前一下下发黑,终于在一阵眩晕过后一头栽倒了下来。
战马缓缓走开,直至不见。
薛怀琛浑身发冷,就连才九岁的薛怀仁都快要拎不动了。
他只好拖着薛怀仁的胳膊,将他拖到山壁前坐下,心中愤愤不平地咒骂着薛义。
月黑风高,悄静无声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骑着马缓缓来到薛怀琛面前。
薛怀琛费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认出这正是前些日子悄悄找过他的那位朝廷使者。
他眼前一亮,忙指着薛怀仁说:“这是我五弟,我爹最疼的就是他!你们可以拿他当人质,再给我一支队伍,我一定能把薛义的人头带回来!我们说好的,杀了薛义,我就是大越的异姓王!”
使者翻身下马,在薛怀琛面前蹲下,探过手去扒了扒他身上的伤口。鲜血再次汩汩涌出,薛怀琛喉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呼。
只是那声音还没传出,他就被使者一把捂住了嘴。
一把短匕刺入他的心口,一寸一寸缓缓推进。
薛怀琛瞪大了双眼,身体不住地挣扎,可大量失血早已让他气力全无,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冰冷的匕首最终全部没入自己胸中,只剩一截染血的刀柄。
短匕很薄,尽管刺入他的心脏,他却并没有立刻咽气。
他不明白,分明已经说好了的,为何出尔反尔?
他也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不是被他选中的继承人?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问了。
片刻后,使者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看着只剩一口气的薛怀琛,使者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仁慈地回答了他的第一个疑问:
“薛义死了,叛军就会有别的头目,那样反而更不好控制。所以薛义不能死,薛义得活着,才能为朝廷所用。还有你弟弟,年幼无知还中了毒,做人质最好拿捏。唯独你,活着没有任何用处。你死了,薛怀仁就是薛义仅剩的儿子,价值只会更高。所以……”
使者拔出了薛怀琛胸前的短匕,在他身上擦了擦。
“只好委屈你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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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薛义的人在山中找到了薛怀琛的尸体。
他双目圆睁,不甘地向上瞪视着,似乎那里有什么人让他既恐惧又愤恨。
薛怀仁不在他身边,他周围也没有脚印或蹄印,士兵们在附近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薛怀仁的踪迹。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天傍晚,薛怀琛的尸体被运回了茂州城。
经过昨夜的事,本就憔悴的薛义脸上又添几分沧桑。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血衣,手臂上的刀伤已经处理过了。
他走到薛怀琛身边,看了他很久,俯下身,轻轻抱了抱他的身子。
哪怕他昨夜还叫嚣着要杀了他,但他终究是他的儿子。
起身时,薛怀琛的怀中掉出了一封信。
薛义一怔,单手将信拆开,借着烛光看完,愣了许久,随即狠狠握拳,将那信攥成了一团。
那封信是大越朝廷留给他的。
信中说,薛怀仁在朝廷手中,他若不归顺,薛怀仁立刻便会殒命。他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如果连他也没了,就算费劲力气打下天下来,又有何用?传位给谁?薛家的儿子一个也没留下,他百年之后,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就算他得了皇位,将来也不得不交给别人,牺牲四个儿子打下江山,最后却是为别人做嫁衣,他甘心么?
还不如接受朝廷的招安,如此,至少能保住薛怀仁的性命。薛怀仁所中之毒,在茂州无解,但在上京根本不算难事,朝廷可以治好薛怀仁,还可以给他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
那封信最后问,你薛义起兵,当真只是为了百姓,而无半点私心么?定是有的,那为何不选择后者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薛义将信放到火烛上点燃。
火盆中的火苗升起又消散,最终化作几片乌黑卷曲的灰烬,薛义眼中也渐渐没了光采。
他枯坐在火盆旁,抬眼看向薛怀琛的尸身。
他不明白,反越分明是民心所向,他薛义为天下人牺牲了那么多,为何老天却偏偏要绝他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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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连数日,薛义手下士兵将附近几个山头搜了个遍,都没能找到薛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