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70)
沈京墨的注意力被拉回到了他身上。
“我分得清亲疏远近。外人的东西再好我也不稀罕。”
亲疏远近么……
沈京墨眨了眨眼睛。
她倒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可惜了那些好吃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把她划在了“亲、近”的范围,而将唐家娘子划到了“疏、远”之中?
虽然这样想也许不太好,但只要能和她见了就头疼的唐家娘子划开距离,她就挺开心的。
沈京墨如是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陈君迁时刻关注着她的反应,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抹笑,忍不住心中暗喜,面上却并无表露,漫不经心地问她:“方才我若没叫住你,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到他又提到刚才的事,沈京墨扁了扁嘴,如实道:“回家。”
“为什么?”因为看见有人给他献殷勤,心里不痛快么?
先是给他烧水泡脚,又是来给他送饭,再加上方才她远远瞧见唐家娘子和自己说话,就一声不吭地转身要走……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陈君迁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她吃醋了。
这下他的笑意是再也无法压抑,只待她说出他预料之中的理由。
沈京墨没有看他,脑海中回想起两次和唐家娘子见面时不愉快的画面,微微垂眸,诚实地开口。
“因为我把菜饽饽热糊了,但是唐家娘子看样子厨艺不错,既然大人有午饭吃了,我就打算回去把这些菜饽饽碾碎喂鸡喂猪,既不浪费,也省得大人吃糊饭。”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是正常,没有半点酸味,甚至说到要把糊掉的菜饽饽喂鸡喂猪时,还隐隐透着股小得意,仿佛很为自己的机智处理而骄傲。
陈君迁突然就不笑了。
他面无表情地吃完第三个菜饽饽。
陈君迁的饭量沈京墨大概了解,喂完这一个就打算把篮子收走。
陈君迁却拦下了她,盯着篮子里剩下的几个糊味菜饽饽数了数。
“再来一个。”
沈京墨惊:“大人还吃得下?”
“再来一个。”
沈京墨没有再问,怔怔地看着他整整吃了四个菜饽饽,心想,凿石头这活儿可真是太累人了。
吃过晌午饭,沈京墨独自回家。歇过晌后,男人们接着凿石开路。
陈君迁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歇下的,也是第一个起身干活的。
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会,拎着镐头爬上石头,沉着脸“当当当”地猛敲。
周围人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也都不和他搭话了,只默默地把他敲下来的、一人足以搬动的石块挪到路边去。
陈君迁心无旁骛,一边敲,一边心中默数:
一下!她吃醋了只是不肯承认。
两下!她没吃醋只是他想多了。
三下!她吃醋了只是不肯承认。
……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陈君迁一个人敲完了两个人一天半才能敲完的一整块巨石。
最后一镐头下去,陈君迁黑眸晦沉如霜地盯着劈成两半的石块。
整三百下。
旁边等着搬石头的村民看看他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的石头。
这石头也没招谁惹谁啊,小陈大人怎么看上去恨急了它呢?
村民迟疑了片刻,试探着过去搬石头。
还没走上前去,陈君迁扬起镐头,“当”的一声把其中一块劈成了两半!
接着,他拧在一起的眉头松开了,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仿佛心情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变好了似的,将镐头往旁边一扔,转身回家去了。
*
四天后,阻碍同行的大石块几乎都被凿碎移走,路通了,粮食盐巴终于能运进来了。
在县衙里坐立难安的陈大和陈川柏当天就回到了家。
看见晒黑了许多的大儿子,陈大老泪纵横。这几日他在县衙,人虽安全,吃喝也不愁,可心里惦记着家中的情况,食不下咽,人于是更显得苍老了几分。
见儿子儿媳都平安无事,陈大抹了抹泪,询问陈君迁自己的菜地如何。
陈君迁如实答:“没了,连片菜叶子也没剩下。”
陈大痛心疾首地哭晕了过去。
陈君迁:……
看来菜地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
把陈大扛进西屋,陈君迁带上陈川柏出了门,直到晌午才回来。
他肩上扛着一捆新拾的树枝,陈川柏手中则拎着一串麻雀,密密麻麻足有十多只。
兄弟两人一个生火,一个给麻雀拔毛、去内脏,没过多久,一股焦香的烤肉味道便充满了整个小院。
沈京墨是寻着香味出来的。
”嫂嫂来得正好!刚烤好第一批……嘶——烫烫烫!嫂嫂快来,这只最肥的留给你!”
见到沈京墨,陈川柏立刻站起身来让出座位,自己蹲到了火堆边上。
他手里捧着只刚从树枝上取下来的烤麻雀。
麻雀本就不大,拔了毛就只剩下薄薄一层肉,在火上一烤蒸干了水份,又缩小了许多,若真要当饭吃自然是吃不饱的,但好歹是肉,烤完撒上把粗盐,解解馋还是不错的。
沈京墨在上京最爱炙羊肉,把切片的羊肉与葱一起放在被火烧的滚烫发红的石头上烤至熟透,再沾上咸盐和其他佐料调味,咸香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