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110)
这么一说,陆念安也想起这件事。
那日昏昏沉沉睡去,半夜醒来却是头疼,她本是起身想找口水喝,刚抬眸,却见月光下,恍惚间似是多出一个人影。
他穿白衣,他问她渴了吗,他抬手倒了一杯水。
他朝她走来。
月光落在他周身,替他镀上一层银白色光辉,冷清的模样,就仿若天上的仙君一般。
而这仙君正静静看着她喝水。
陆念安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直到第二日,看见几案上那空荡荡的月牙白瓷杯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兴冲冲跑出去,问哥哥是何时回来的,现在在哪儿。
却得到秋菊疑惑的目光:“北疆同上京相隔四千多里,既是加急赶路,也要半月有余,小姐莫不是醉得出现了幻觉?”
秋菊说得没错。
北疆太远,那年的生辰,已经不会再有哥哥了。
……
从回忆中抽离,陆念安揉了揉额,不确定道:“那我好像是,又做了一个梦?”
就像那一夜,身处于北疆哥哥,不可能突然出现在屋中,他亦不会在昨夜吻她。
他从来都是教她稳重,甚至避她两年,也要告诉她兄妹有别的哥哥。
所以这怎么可能呢?
想明白以后,陆念安更崩溃了,都怪昨夜看见了那一幕,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做梦嘛!
正哭丧着一张脸怀疑自己时,一旁的门忽得被敲响,她立刻紧张道:“是哥哥吗?”
秋菊也疑惑是谁,推开门一看,便见一个侍女捧着个红木托盘递来。
盘中分别盛放了两盒瓷罐,及一盏蜂蜜水。
“陆大人让我送来的,说是给小姐醒酒,”那侍女笑了笑,又殷勤着替秋菊解释:“这两盒呢,白色的涂眼睛,绿色的涂唇上,你替小姐来上药如何?”
见状,秋菊呼出口气,感激道:“麻烦了。”
秋菊接过托盘,缓缓走到床榻旁。
看着她开始摆动起那两盒药膏,陆念安顿了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那药膏敷上去很凉,带了些草木的清香,让肿胀的地方舒服很多。
约莫过了半刻钟,秋菊替她擦拭干净,又给她上了些妆粉遮肿。
这才去舫头用早膳。
今日是宫中御厨做得早膳,食材也都是用船方才送来的,讲究一个新鲜。
一盏乳白色鱼汤、半碗燕窝酥酪、半碟口蘑煎肉。
那汤从夜里便开始炖,捞取出鱼骨鱼肉,只余下鲜香清甜的汤。
陆念安刚用了两口,唇边又疼了起来,她只能小心翼翼往口中送,一边抬眸张望。
用早膳的时间,摆在外的宴桌都坐满了人,驱散了些晨日里静谧。
她缓慢收回目光:“怎么没见着哥哥?”
“公子大抵是还在忙?”秋菊哄着她:“小姐先吃些,等喝完汤头就不疼了。”
“好吧。”陆念安乖巧地低下头,小口小口饮喝着汤。
她低头之际,陆陆续续走进几个人影。
几个人坐在陆念安身侧,大抵是相熟的人,三三两两围坐于一桌,有说有笑地用起来膳。
交谈声很快跟着传来——
“听闻皇上昨日夜里抬了个舞女,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呢。”
这几人是今年才入御史台的监察御史,都很年轻,其中一个回道:“别说皇上了,我听闻那些个大人,也都朝皇上讨要了那西域舞姬,到现在也都没醒来呢。”
“你们说过几年,我们几个有没有资格,也在皇上跟前说些好话,没准皇上一高兴……”
“那怎么我今早还见到了陆大人?”说这话的,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
“陆大人夜里便去楼下看察秩序,说是守了整整一夜未睡。”
刚入官场的愣头青,带着些稚嫩的天真,显然还没被名利权势所熏染过。
年龄最小的一个闻言,一手拍在桌上:“我以后也要做陆大人这般清白坦荡的公子。”
偷听到这话的陆念安,正心不在焉地往口中送了勺鱼汤。
未曾料碰到唇角,疼意袭来,她“嘶”一声,当即扔下了瓷勺,眼眸也重新变得湿濡起来。
可怜巴巴地抬起眸,陆念安本意想找秋菊卖惨,捂着唇却是一愣。
陆祈正从一侧走来,连着一夜未睡,他神色间没什么疲态,看向她的目光沉稳而冷静。
他越来越近,最终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止步。
可不知怎得,陆念安忽然有些紧张,捂着唇瓣的手也没放下,只慌忙道:“哥、哥哥。”
她像是没从那梦中醒来,同哥哥对视时,也总是想到昨夜……不,不能这样的。
陆念安摇摇头,想将那些记忆扔出去。
陆祈拉开圈椅坐下,那双冷静的眸子,在看向她时柔和了几分。
他淡声开口:“放下来。”
陆念安有些没听懂,只眨巴着湿濡的眼眸看他。
陆祈同她对视:“捂着干什么,让哥哥看看。”
说这话时,他语调中带着些许强硬。
陆念安只好轻轻“哦”一声,一边将手放下,一边垂下眸委屈道:“哥哥,好疼的,阿念也不知怎么弄的。”
刚用了药膏,唇瓣却还是有些红肿,此刻被鱼汤染上一层晶莹的水渍,在光下显得可怜。
此刻被兄长认真看着,陆念安反而没了一开始的羞涩,她吸吸鼻子,又同他撒娇,哼唧着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