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176)
这药确是甜的,连蜜饯也未用,陆念安很快将空碗放下,秋菊看了看,有些满意地收回目光,便又从荷包里取出个小物件,问她:“小姐,你说这东西可是要收到哪儿,莫不是沈……沈大夫遗落下了?”
木牌本是夹在那方薄纸里的,她刚打开便掉落了下来。极精巧一块,看不出什么材质,但木头很细腻,通体莹润,这样的莹润,是要人常常把玩才会留下的痕迹。
陆念安看了看,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猜测:“我好像见沈大夫佩过,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秋菊快让人送回医馆吧?”
“小姐说得是,等明日……”
黄昏晕开,散落的余晖沐着屋内,像是木牌隐隐散出了佛光,不知想到什么,在秋菊收回手之际,陆念安却抬手拾起那木牌,低垂下了眸子。
“我去吧。”
她应是有些话还没同沈淮安说得。
*
病中多眠,方府特意派了个煎药丫头来,每日煎好药送去小院,再准时准点地叫醒陆念安。
一连被灌了两日药,陆念安再醒来时,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秋菊便将门窗都敞开散散病气,夏日里炽热,没一会儿就将室内烘得干燥,陆念安惧热又惧冷,很快便受不了了,哼着要用冰。
“小姐,你这才刚养好呢,”秋菊板着脸拒绝,只扭头将窗户合上,偶然瞧见小院里多出的一道人影,她面色一改:“方二公子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那大夫诊得准不准。”
方许特意记着这事儿,两日一过,便早早跑来小院。
银绣云纹步履踏过木门槛,他负手而立,认真瞧了眼正看话本的陆念安,才满意点头:“那大夫的确未骗我,还真是说两日就两日。”
陆念安没想到他将此事记得这般重要,一时有些恍惚。
这反应落在方许眼中,顿了顿,他担忧开口:“表妹妹怎么不说话?”
“我……”陆念安指尖微动,只是想到了从前。
因为往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哥哥会将她看得这般重要,或者说无微不至。
所以她好像,才没办法真的去讨厌他。
就算他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晃了晃神,陆念安想到前几日吸入迷香时的惶恐,她分明是害怕和抗拒到极点的,却还是笨拙地会去依赖他。
以至于她甚至懒得细想——为什么哥哥会突然来,又对客栈如此熟悉。
她没有多生气。
就好像……因为他是哥哥,他做什么都可以。
越理越乱,陆念安有些怀疑自己,她是不是深陷其中,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
思及,她看向方许,忽然有些可怜有些恳求地感叹道:“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话音落下,陆念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她可能是生病将脑袋都病坏了,忙解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方许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忧心。
她能说出这番话,好像并不让人意外。
借住于陆府,上头又有看着如此严厉的长兄,她身边甚至连争吵的人也没有,想必在陆府的日子一定是小心翼翼,
相比起来,他们方家虽是吵闹了些,但至少自由自在,从不会有人管教。
“我都懂,”方许当即打断她,宽慰:“上回在船上时还说好了要送你礼物,表妹妹,你跟我来,你一定会喜欢这礼物了。”
陆念安有些为难,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容易乱想,便干脆跟着方许往外走。
*
整座方府有些弯绕,院落太多,路并不好走。
须臾,在方许一声又一声的“快到了”中,终于走到他口中的库房。
从外看只是寻常院落,院右侧有一片竹林,风顺着拂过,竹叶发出窸窣声响,陆念安瞧着,觉得此处有些眼熟。
没等她想起来,方许主动介绍:“这是我娘最宝贵的库房了,也不知她带你来过了没有。”
进了院子,一左一右共四间房,门窗都紧紧闭着,是很静谧的地方。
陆念安终于想起来,来方家的第一日,孟姨就带她来过此处选料子制衣。
现下几扇门都锁着,方许走到最靠右的那扇门前,翻翻找找从袖中摸出来钥匙。
细微的“吱呀——”一声,雕花长木门被拉开,方许先进了屋内,察觉到身后似是没有动静,回过头朝陆念安招手:“表妹妹,进屋吧。”
陆念安仍站在廊下,愣了愣,才有些迟疑地抬步往前,进屋后,最先嗅到一股淡香。
常年焚着香的里屋,连高柜被染上一股独特的味道,这味道经久不散,淡得让人心生好感。
这间屋子也有些不同,说是库房,却是极简单的。
只靠墙立着张小榻,一侧摆着两个高柜,除此以外,便没什么旁得了,说不上来的空荡。
正无措时,方许取下高柜上的匣子,一边打开一边递给她,热情道:“表妹妹你看看可有什么喜欢的?”
若说起这些物件,陆念安向来是什么也不缺。
北院里光是古琴便放满了整间屋子,精巧的头面之类便更是多了,长大以后,她虽是喜欢,却很少生出想要的心情。
陆念安垂眸后,下意识抚了抚腕上的白玉镯子。
匣中是一整套白玉首饰,细腻温柔,从玉簪到耳坠到佩饰,像是取自同一块玉石,美得很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