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54)
将她的委屈收入眼底,陆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脑袋。
“同哥哥出去看看。”
陆念安疑惑,顿了顿,还是套了件外衫下床。便被陆祈带去了北院旁得庭院。
这是一处已经闲置下来的院子,平时不会有人来这边。
本是杂草丛生的地方,却已被人收拾出来,有柔软的草地,五色斑斓的花,和看着便很好爬的高树。
牵着哥哥的衣袖往里走,透过灯盏散发出得光芒,陆念安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间小木屋。
而那只让陆念安忧思了整个下午的橘猫,此刻悠哉地躺在小木屋里,它身下还铺着柔软的虎皮毯,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着爪子。
陆祈手中提着灯,这时侧过头看向妹妹,告诉她:“是午时让青竹来置办的,见阿念睡得正熟,哥哥便未打搅你。”
晚间的院中,有凉飕飕地风拂过,陆念安因为害怕,忍不住同兄长靠近。
陆祈看了她一眼,他没动,解释道:“狸奴天性好动,呆在这样自然的庭院,要比被人困在屋中舒适。”
这些年来,陆祈早已从小小的刑狱司长走到现在的位置,官场之上,人都是瞬息万变的。
连陆祈不可避免。
但耐心替妹妹解释时,语调是一如既往地柔和:“高墙之外,有充沛的阳光,大自然的风,阿念,若你真的想养好它,便不该将她圈在一方天地。”
她有些不甘,呆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喵呜,却没在喵呜身上看出一点不乐意。
却想起自己抱住喵呜时,它有时会不乐意地哼唧。
“……”
这一刻,陆念安不得不承认兄长是对的。
“对不起哥哥,方才阿念也不该这样说话。”陆念安能屈能伸是个好姑娘,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很快便仰起头,真诚道。
“哥哥当然不会有怪阿念的意思。”
陆祈将指腹压在她脸颊,随手拨开几根碎发,唤声道:“是哥哥也疏忽了,没及时同阿念说。”
夜风微微散开,此时并不早了,已及深夜。
陆祈带陆念安原路走回,又跟着她进了屋中,又同她说,在王太医未将方子写好时,会一直替她揉头。
“是吗?”听见这话,陆念安语气雀跃,一边脱下方才因为着急出门,随意裹上得外衫。
浅蓝色外衫之下,是今年用月云纱,新制得寝衣。
刚好合身。
轻纱将她裹住,用月云纱制成衣衫,在月光之下,就如蝉翼一般清透。
单薄的肩,浑圆的起伏,纤细的腰肢。
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之下,细腻白皙,被温柔地纱裹住,若隐若现。
不过片刻,陆念安钻进被子中,明亮地大眼睛一眨一眨,认真看着兄长。
许是察觉到他今夜很好说话,便又得寸进尺道:“那哥哥可以再同阿念说故事吗?一个就可以。”
陆祈朝她走进,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以。”
这是一个有夜风拂过,温柔舒适地夜晚。
伴随着兄长柔和的嗓音,和他周身散发出的草木香,陆念安睡到天明,一夜无梦。
翌日睁开眼,她甚至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只记得哥哥说到小兔子走进森林,找到了一根大胡萝卜,决心要将胡萝卜拔起来。
那小兔子它最后将胡萝卜拔起来了吗?
忘了。
于是当夜地晚间,陆念安再次得寸进尺,恳求陆祈接着这里继续往下说。
陆祈倒也依着她。
就这般安睡了好几日。
睡眠回来以后,陆念安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一日对照铜镜,她忽觉自己精神气好了许多,眼下青黑也慢慢淡化,
好像天降甘露,一朵被太阳晒到几经干巴的小黄花,忽得汲取到水分,于是每一片花瓣都舒服地展开。
陆念安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时,下月初的一日,陆祈却被留在宫中。那一日,他未能赶回来。
于是当夜晚上,秋菊尝试着替陆念安按一按额头。
她这几日特意去跟郎中去学了这们手艺,柔软手指照着记忆中按压。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明了,月亮落下的光映入眼帘,很清晰。
陆念安没有一丝睡意。
即使有秋菊替她按着额头,有秋菊学着兄长替她讲故事,陆念安却还是睡不着。
甚至于比平日里更加难眠,连心也吵吵闹闹起来。
她只是很想陆祈。
想哥哥的骨指抵在额间,带来的舒适感,柔和的嗓音,以及总是萦绕在他身侧的,那股又浅又轻的草木香。
这味道总是能让她很快就感受到困倦。
她真的好想他……
在大脑昏沉地边缘,意识到这一点以后,紧接着陆念安感受到一种恐慌。
是很厚重且密不透风地恐慌,霎那间就将她整个人裹住。
陆念安捂住心口,缓慢想起来什么。
想起两年前放下的花灯,以及竹架崩散开,不过瞬间,便支离破碎的画面。
想起因为她的不稳重,哥哥冷淡落下的目光,以及不在柔和的声音。
想起他离开的两个冬日,大雪纷飞,西院内堆起厚厚的积雪。
自两年过去,陆念安已经理解那一夜,兄长的良苦用心。
有很多个深夜,她也会时常懊恼,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而眼下对兄长的依赖,让陆念安觉得恐慌。
她怕久而久之,她就忘了同兄长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