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养娇珠(98)
“小姐怎么能同旁人比呢?”林管家想了想,同她打趣:“小姐若是嫁人,大公子定是替小姐将所有物件都备好的。”
林管家在陆家呆了半辈子,更是看着陆念安长大。
小姑娘虽无父无母,但有幸得长兄偏爱。
被兄长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凡事也都有哥哥哄着,又怎会在出嫁时受委屈呢?
“这样吗?”陆念安曾问过兄长同样的问题,却没得到准确的答复,当下难免又有些好奇。
她抬眸看向林管家,杏眸间闪烁着熠熠的光:“哥哥是已经替阿念备好嫁妆了?”
“……”林管家刚想点头,不知想起什么,又一愣。
这几年来,林管家已陆续给陆家表妹添了三次嫁妆。
但给陆念安备嫁妆这事儿,林管家却从没收到过消息。
不应该啊,大人莫不是忘了?
林管家皱起眉,细细想着,怕是自己曾遗漏了什么。
“如何?”陆念安抱住花瓶,甜笑着追问她。
林管家只好如实摇头,有些惋惜:“这般重要之事,公子好像并未教给我,若是小姐想看,只能亲自去问问公子。”
陆念安失望地收回目光。
她并不是没问过哥哥,只是她实在不够聪慧,近日里总是听不懂哥哥说话。
*
回到北院时,天色黯淡了些,云层堆叠在一起,被染成很是好看的橙黄色。
陆念安没有去西院找哥哥,而是放下花瓶,继续摆弄着花。
等慢慢悠悠摆弄完,一抬眸,黄昏透过花窗,将橙黄暖光带进室内。
这样有意境的时刻,总叫人忍不住想些什么。
陆念安看着手中的花,片刻后,不知想起什么,叹了声很长得气。
秋菊揉了揉眼,委屈道:“就是有些舍不得姐姐要嫁人了。”
长兄去军中的这两年,陆念安所有欢快的记忆,都是和家姐一起的。
没有功课,不用练琴,更不用在晨日里练剑。
姐姐带她纳了喵呜,也会借给她闲书给她,陪她听戏品茶。
只是转眼间,姐姐却要嫁人了。
因为准备婚事,陆子诺已一月未出府,寄给妹妹的信也从听戏逛茶楼,变成委屈巴巴的抱怨。
知府对陆家二房来说,已是高嫁,于是出嫁要准备便实在太多。
光是教礼数的嬷嬷便请了三个,小到用膳大到如何伺候婆婆,简直需要事无巨细地学习。
陆子诺从一开始地抗拒到被迫接受,连信中口吻都稳重了许多。
但这样的稳重,陆念安却并不喜欢。
*
黄昏以后,橙黄余晖一点一点逝尽。
这几日陆祈都呆在宫中,已五日未检查妹妹的字,这日回府以后,便先去了一趟北院。
方才进屋,没等他主动开口,陆念安便极其自觉地翻开小册,又双手捧着册子,乖乖交给兄长检查。
陆祈接过小册时,多看了妹妹一眼。
随后长指抵在书册边缘,一手提笔,批阅起来。
书房内寂静,桃花灯映照出浅粉色的光,将长桌一侧照亮。
陆祈坐在妹妹的小椅上,高大身躯因此显得局促,姿态却雅正,极有耐性地一字一字圈点。
当今圣上是个甩手掌柜,自回京以后,陆祈忙碌之际,谁想见他一面都是极难的。
他时间宝贵,很少浪费在无意义的地方,现下却仿佛是再看哪个状元写得文章。
替陆念安批阅完松散地小楷字,陆祈放下长笔,难得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
陆念安见状,又讨好地替哥哥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哥哥辛苦了。”
“……”
陆祈接过,修长的指骨搭在杯口,却未喝,只是静静看着陆念安。
陆念安忽然有些紧张。
官场之上的人,莫非都是这般,喜沉静地看着人,却不说话。
那淡然的压迫,很快就让陆念安主动交代了干净。
“阿念也想给姐姐添两箱嫁妆,”陆念安低下头,闷声又道:“姐姐最近变了许多……”
从教养的嬷嬷开始说起,陆念安说得细,又断断续续:“……所以姐姐都一月未出府了。”
静静等她说完,片刻后,陆祈淡声开口评价:“女子出嫁前皆会请嬷嬷教养。”
“是吗?”陆念安忽得被这话吓到,又联想起家姐寄来的那些信,一时间有些恐慌。
恐慌之余,她想起自己原本要说些什么,忙打住联想,道:“那哥哥能帮姐姐出府透透气吗?一天就好了。”
这句话,显然才是她这般乖巧的原因。
同家姐快两月未见面,只有越来越少的信交流。
陆念安怕姐姐嫁走以后会更忙碌,便想要见她一面。
想到这里,她有些期盼地看着兄长,一张莹白的脸仰起,肤若凝脂,乖巧极了。
被小姑娘这般恳求地看着,陆祈却也只是叹气:“阿念拿哥哥当什么?既是二房的家事,哥哥如何能插手?”
“可是我就是想同姐姐说说话了,”陆念安低下头,后知后觉也意识到哥哥的为难,咬着唇瓣沮丧道:“那好吧。”
陆念安紧张或是沮丧时,总是会给自己找些事情转移注意。
或是捏裙摆,或是玩手指,亦或是像现在这般——本就红的唇瓣被咬得越发殷红,在光下,唇瓣又挂上些许晶莹的水渍,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