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春漪(238)
只要他肯低头,凌长风那个废物又有哪里胜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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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首一事尘埃落定后,苏妙漪就一边忙着为齐家建书舍,一边拿着仲桓完整的兵书遗稿,紧锣密鼓地进入到了写版、刻版的流程里。尽管和其他书肆签了合作的契书,可版式设计还是由苏妙漪亲自把关。
她用心地设计了两个不同的版式,一个用来读的普通版,一个用来珍藏的典藏版。
其他书肆则是提供人力物力,拿到苏妙漪设计好的写版后,与知微堂联合刻印。且所有刻印工人们都签订了契约,要对这份珍贵的遗稿保密,绝不能泄露半个字。
至于沈谦等人,为了防止他们在背后动手脚,苏妙漪做好了只要他们上门讲和,就带他们分一杯羹的准备。的确,与沈谦沾亲带故的那几家书肆都腆着脸来与苏妙漪说和了,也与知微堂签了契书。唯独沈氏书铺无动于衷,安分得有些不像话……
苏妙漪无暇揣测沈谦究竟有什么阴谋,只是在行事时格外防备了些。
因仲桓的军队名为“踏云”,所以苏妙漪和仲少暄商议后,决定将这篇遗稿命名为《踏云奇略》。
这期间,苏妙漪的知微小报也没闲着,不仅将仲桓留有遗稿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将仲桓的那些事迹拎出来,也算是为《踏云奇略》预热。
其中一同被反复提及的,便是当初通敌叛国、陷仲桓和数万踏云军于死地的将领闫睢。
苏妙漪不止一次地听老一辈提及,那闫睢妒恨仲桓事事压他一头 ,于是勾结北狄,泄露了仲桓的行军路线,这才叫仲桓败走涞城。且在仲桓苦苦支撑、突围求援时,闫睢也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涞城城破、仲桓殉国……
更可恨的是,当初涞城战败后,朝堂内外无人得知闫睢的所作所为,只以为是仲桓指挥失误,才会遭此一劫。而北狄来势汹汹,没了仲桓,便只能倚仗闫睢。所以闫睢这个贪功叛国的小人反而加官进爵,统领三军!
直到多年后,东窗事发,所有人才知晓涞城一仗背后藏着怎样的真相,而闫睢此人是何等的恶贯天下、罄竹难书……
知微小报旧事重提,再次掀起了百姓们对闫睢的切骨之恨,和对仲桓的痛心泣血。
就这么预热了一个月,在仲桓忌日那一天,《踏云奇略》终于印着汴京城多家书肆的牌记顺利问世。
这一日,除了汴京的书肆,还有临安、广陵……知微堂的所有分店都上架了《踏云奇略》,也同时被踊跃哄抢的百姓们踏破了门槛。
街头巷尾,不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手中都拿着一本《踏云奇略》,交头接耳议论的也无非就是知微堂和仲桓。
“这知微堂的东家究竟是个什么奇女子,连仲桓将军的遗稿都能拿得到?”
“听说是仲桓将军的曾孙亲自整理的遗稿,送去的知微堂!”
“仲桓将军还有曾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人?我还以为仲桓将军的嫡裔都被闫睢那狗贼斩草除根了呢!这仲氏后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别是个骗子,随意拿了些书稿就打着仲将军的名号骗人吧?”
“今日我刚从仲将军的祠庙里回来,那祠庙门口也在卖这《踏云奇略》,若书稿是假的,祠庙打假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允许知微堂摆摊?”
“别说这些了,想要知道是不是仲桓将军的遗作,买一本瞧瞧不就好了。我就不信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假冒仲桓将军写出什么像样的兵书来!”
这些话原封不动地传到了苏妙漪耳朵里,有关《踏云奇略》究竟是不是仲桓遗稿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不乏有沈行首那些人刻意引导的缘故,可苏妙漪却并不在意。
真真假假,越传只会让人越好奇,越好奇,《踏云奇略》就会卖得越好。而真金不怕火炼,今日过后,绝不会再有一人怀疑这本《踏云奇略》的出处……
“仲少暄为何要隐姓埋名?”
知微堂里,苏妙漪忍不住问凌长风,“若军中之人知道他是仲桓的嫡裔,那他此刻就不会只是个统领,怕是都成将军了。”
“仲家人都与仲将军一样,不是矜功自伐之辈。邵兄也不愿靠祖上荫庇飞黄腾达。”
凌长风解释道,“他今日还约了我,等仲将军的祠庙里人少的时候,悄悄去祭拜。”
苏妙漪扶额,“他一个仲氏后人,祭拜仲将军竟还要偷偷摸摸的。到时候若被撞见,怕是没人会觉得他姓仲,只会觉得他姓闫!”
提到姓闫的,凌长风摸了摸下巴,不解道,“说起来,如今不仅是仲家人隐姓埋名,好像闫家后人也销声匿迹了。闫睢那个狗贼还有后人么?”
“怎么没有?”
一个在知微堂帮工的老杂役恰好经过,神神秘秘地说道,“闫睢有个孙儿,好像叫闫什么芥来着。”
苏妙漪好奇地追问了一句,“界?哪个界?”
“芥菜的芥!”
老杂役一边搬着书一边回忆起来,“当年闫睢被清算的时候,闫家全族的成年男丁都被处决。唯独这个孙儿,因为才十岁,所以被放过了。
可大胤律法饶过了他,老百姓们可是没饶过他。那时,那个闫家小公子只要一出现,街上便一片骂声,恨不得人人都要啐口唾沫到他脸上。不久之后,这小公子在汴京待不下去了,趁着天黑的时候就卷了铺盖灰溜溜地逃出了汴京。
不过后来有传闻说,江湖上有人下了悬赏令,要追杀闫睢这个孙儿,还要把他的头颅挂在仲将军的祠庙里,替天行道!所以那个闫小公子如今是死是活,还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