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上春漪(334)
苏妙漪不受控制地陷了进去,手指攀在容玠的肩上,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
可下一刻, 容玠却像是会错了意似的, 忽而移开了唇, 往后微微撤了些距离。
“……?”
苏妙漪面颊微红,眼眸湿润地看向他,眼里满是疑惑。
“滋味如何?”
容玠低声问道,“能做妹妹的姘头么?”
这种时候喊妹妹了……
苏妙漪心头砰砰跳,却还嘴硬道, “……一般。”
容玠望着她水光潋滟的唇, 似乎是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可一开口,却又冷淡得扫人兴致, “姘头这个名分都不给,那不给你尝了。走开。”
苏妙漪:“……”
苏妙漪气得牙痒痒,她抬手揪住了容玠的衣领,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跟前,问道,“容玠,你醉酒后是会断片的,对吧?”
容玠蹙眉,反应有些迟钝,似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在娄县的时候,有一次我灌你酒,把你灌醉了,结果你第二天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妙漪低声喃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反正你醉酒后都是会断片的,那今晚的事也不会记得,对吧?”
话音未落,她便一仰头,主动吻上了容玠那双线条好看的薄唇。
男色惑人,偶尔上头一次又怎么了?
而且还是个扭头就忘的醉鬼。
可醉鬼不听话,竟还赌气挣扎。苏妙漪恨恨地咬了他一口,摁着他的肩,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苏妙漪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
包括亲人。
醉鬼轻易就被制服了,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
苏妙漪捧着他的脸,青丝散落,将二人紧贴的身体笼罩其中。容玠方才饮了酒,浑身都燃着火,隔着单薄的衣料,炽热的体温也烧向她,在发丝缠裹的天地间升腾着热气。
苏妙漪热得发懵,脑子里的那点矜持犹豫全都被烧没了,只剩下了一丝蛮横霸道的胆气。
于是她眼睛一闭,咬开容玠的那双唇瓣,将舌尖探了进去。
她闭着眼,沉浸在唇舌相抵的感觉里,全然不知她身下的醉鬼已经缓缓睁开了眼,含着几分醉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落在她微颤的长睫上。
苏妙漪的吻是好奇的、散漫的、而且毫无章法。那柔软的舌尖扫到哪儿是哪儿,却偏偏不愿停留,只肯点到为止、一触即分。
就好像她这个人,永远可以漫不经心地说着撩拨的话,甩着撩拨的眼神,把人撩拨得浑身是火却浑然不知,最后仍能当断则断、清醒抽离,毫不犹豫地抛下满身污浊、一塌糊涂的他……
容玠眼里的醉意越来越浑,越来越浓,甚至平白生出了几分怨气。
就在苏妙漪心满意足、手掌撑着他的肩,想要鸣金收兵时,容玠忽地拽住她的手腕,猛地翻过身,也报复性地一口咬在了她的唇上。
“唔。”
苏妙漪吃痛地闷哼一声,不乐意了,用手推拒容玠的肩,却被他强硬地扣住,压在头顶。
有那么一瞬,苏妙漪险些都以为容玠是在装醉!可睁眼对上那双萦着雾气的醉眼,她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改方才的被动,容玠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精准地捉住了那四处作乱却不负责任的舌头,肆无忌惮地掠夺。直到将那东躲西藏的舌头吮得麻了、不能动弹了,直到苏妙漪的嗓子里发出几声可怜的呜咽,他心中的那股火气才逐渐压下,放轻了动作,温柔地给她渡气……
怒火被浇熄,却有另一簇火燃了起来。
夜凉如水,清风朗月。
藏书楼下,疾步匆匆的遮云却打破了这静谧夜色。
此刻他若是一抬头,便能隐约看见最高处的扶栏边,有两道人影交叠着紧紧挨在一起——
二人的衣裳颜色一个黄一个青,如银杏叶和竹叶混杂在一起,几乎都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女子的青丝在风中颤动着,将那在衣裳间作乱的手也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惜他心急如焚、步履如飞,压根顾不上观察楼里的动向,便闯进了藏书楼里,从第一层便开始唤,“公子!苏娘子!”
快到顶层时,一道人影才出现在了楼梯口,“怎么了?”
遮云蓦地顿住。
听声音是苏妙漪的声音,只是语气和音调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他抬头望去,藏书楼里没有点灯、光线一片昏黑,唯有少许月色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半空中浮动着。
而苏妙漪站在楼梯口,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见她散了发髻、珠钗尽卸,那杏黄色的裙裾不知在哪儿揉得有些皱巴巴的……
“你家公子饮多了酒,现下昏睡过去了……”
见遮云傻愣着,苏妙漪心虚地抬起手,借着衣袖的遮掩,干脆将唇上凌乱不堪的口脂全都擦拭干净了,“出什么事了?”
遮云恍然回神,“是江娘子!江娘子她,她落水了!”
苏妙漪一愣,蓦地抬脚往藏书楼下飞奔。
从遮云身边擦肩而过时,遮云嗅到了一股混合着桂花酿的雪竹香。那雪竹香的浓郁程度,几乎和公子屋里刚熏染出来的衣裳不相上下。
他来不及细想,朝楼上匆匆瞥了一眼,就紧随在苏妙漪身后,飞快离开。
客房里,江淼裹着厚实的披风坐在床榻上,发丝还湿淋淋地淌着水,有些惊魂未定地盯着摇曳的烛火。
苏妙漪赶到时,就见一个婢女正端着碗姜汤递给江淼,给她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