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你睡觉短篇合集(944)CP+番外
三哥沉默很久,然后,把我抱进了怀里,轻声哄道:“好,我不走了。”
第二天醒过来,爸妈和大哥二哥都在。
地下避难所里只有我们一家子,外面那些强盗还没离开。
妈妈给我带了吃的,我手脚虚软地爬起来,去接。
然后爸爸趁机把我拉了出来。
他想劝我让三哥下葬,我深深低下了头,把耳朵关上,装聋。
刚吃了一口压缩饼干,我忽然听到大哥“啊”了声。
下意识转身看,我听到了一声牙碜的“咯咯”声,一道影子如同关节缺油的机器一样,僵硬地缓缓坐了起来。
面容阴鸷,眼神空洞,看向我们,冷得渗人。
三哥活了。
我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顾不上爸妈阻拦,扑了上去。
我抱着三哥的脖子,大声哭:“三哥,你回来了。”
隔了好几秒,那只冰凉的手,轻轻在我发上揉了揉,三哥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类类不舍得我,我就不走了。”
我迫不及待去看他的脸,好像比躺着时更加白,白得不像人。
但我知道,他是三哥,他最疼我。
我禁不住喜悦,捧着他的脸,在他冰冷的脸上小心翼翼亲了亲,喃喃说:“我好想你。”
三哥看向我的身后,我随他们看过去,爸妈脸色一片惨白。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全都乱套了。
一天凌晨,正睡着的我被三哥从床上抱起来,跑出了房门。
我困得迷迷糊糊,趴在三哥肩上,还是半梦半醒。
那个噩梦里,我看到了邻居阿姨出了很多血,倒在门口的大马路上,一辆车没有减速,直接从她身上碾了过去,将她压成了两段。
我看到有个经常来我家喝茶的邻居冲着我们跑过来,边跑边拼命招手。
爸爸把车停下,三哥抱着我进了车里,我搂着三哥的脖子,茫然地问:“三哥,我们去哪?”
车飞速冲了出去,砰砰几声,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要看过去时,三哥掐了掐我的脸,低声说:“我们去郊游,类类睡醒就到了。”
我“哦”了声,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冷。”
那时候是冬天,外边下了雪,凌晨的雪花慢慢飘落,把地面覆盖薄薄一层白色毯子。
我仍然记得那天早上异常的低温,城市失去了秩序,很多人在逃跑,呼救。
我第一次见到那些怪物们,他们像是我涂鸦画本上胡乱描出的怪兽,像是各种生物胡乱拼凑,蜘蛛腿长在了人身上,一只狗长了两个头。
三哥遮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低声问:“怕不怕?”
我的眼睛瞪得很大,车窗外疾驰过的炼狱景换成了三哥温热的掌心,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好怕的。”
那年,我七岁。
爸爸给我递了一包压缩饼干,现在的水很难找,我分到了一点,没有喝,捧着往洞穴深处走。
爸妈和大哥二哥面色各异,对视一眼,大哥叫住了我:“类类,你已经十七岁了,也该懂事了。”
我脚步顿了顿,转身看他们,不解地问:“你要说什么?”
大哥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人,不是你三哥。”
我直直看着他,没说话。
长时间的干渴让我的嘴唇有些开裂,丝丝缕缕的疼,开口时,我尝到了一点血腥味。
这些日子我一直和三哥待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他是不是三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我看着爸妈和两个哥哥,歪着头,困惑地说:“你们怎么了?三哥就在里面,不信你跟我一起去看。”
老旧的古董矿灯悬在头顶,昏暗阴沉,让人心里也压抑,我看到大哥脸色变了,死死盯着我,满面戒备。
我茫然地转头看,三哥就站在几步外的阴影里,无声无息,不知站了多久。
我也没兴趣听大哥的唠叨,跑到三哥面前,捧起那点珍贵的水,小心凑到三哥唇边。
三哥的目光漫不经心扫了眼我身后的几人,低下头,浅浅抿了抿,只沾了沾嘴唇,就对我说:“够了,类类喝。”
我已经习惯他这样做,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样的,所有好东西都留给我,我固执地要他一起,他也只是这样象征性地碰一点,让我安心。
可三哥的病刚刚好,他刚醒,需要补充能量。
我牵起三哥的手,被他手上的温度冷得哆嗦了一下,三哥察觉到了,想要把手抽回去,被我牢牢攥住,一步一步走到了最里面。
里面只有一个可怜的小灯,是爸爸为了我接的。
我把水和压缩饼干放下,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脖子上暖。
三哥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沉默地看着我,片刻后,搂着我的腰,轻而易举地把我放在了那副棺材上。
他好久没这样抱我了,我很高兴,弯着眼睛看他,说:“三哥,你饿不饿?”
三哥没说话,他拿起一边的压缩饼干,那双骨节分明苍白的手掰下一块,喂到了我的嘴边。
我张口吃了,然后,他把剩下的水都喂给了我。
三哥比以前沉默很多,他不太和爸妈他们说话,可对我还是老样子。
我把手上的饼干渣子舔干净,抬头看他,却发现他靠着棺材,正看向洞口的方向,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三哥向来聪明过人,做什么我都不问,我困了,在地下太久,我已经模糊了时间概念,生物钟早已经乱了,我拉拉三哥,问:“三哥,你困不困?”
三哥转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转头的动作很奇怪,一格一格,像生锈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