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16)CP
上了一次学校热搜,圣诞节送东西的人更多,有些人只是好奇这究竟是怎样的活动,真有人闲着无聊请这么多人吃饭。不是为了搭讪,不是为了进一步增进感情,只是为了断了以后进入恋爱关系的可能。有人不太相信邓念忱的初衷,准备一探究竟,大学生活比他们想象中无聊多了,免费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同样不要钱的晚餐不蹭白不蹭。
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提前预定的火锅店,他们坐在最大的那个包厢里面。
邓念忱调整调料的时候看见个身影,不经意地看向入口处,看见郗寂在和店员说着些什么。
心脏不受控的狂跳,像被人安上了个动过手脚的电表,飞快的走着字。不知道对视之后要说什么,索性转过头,只用余光悄悄地观察着,店员的声音足够响亮,两个人要个包厢。
另一个人是谁?同事、新交的朋友还是这几年的旧友,麻酱滴到手上,邓念忱回过神来。郗寂往另一边的包间走,不会路过他。
回到包间的声音完全隔绝了他,是那些向上走的朝气拒绝了邓念忱,不是他故意拷问自己那个人究竟是谁。相反,他控制思维请求它们不要在乎那个人,那个人和他没有关系,郗寂和他的关系也不多,考虑他们的事情没有任何价值,这与他圣诞活动的初心背道而驰。
大象出现了,大象不会轻易消失。郗寂就是那头大象,郗寂是摩天大楼,是乘坐飞机时的颠簸,是出现之后就再也不能视而不见的那一部分。
火锅的烟升起来,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不再那么重要,十多个人中没有不可或缺的那个。邓念忱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只需要迈出这个大包间,站在调料台旁边拿着一个小碗慢条斯理地挑选每一种酱料。
他的视线在两个地方来回移动,看向入口的时候,在找那个独自一人来火锅店的“神秘入侵者”;看向郗寂所在包间的时候,思索郗寂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在他错过的这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那个人已经闪现进了包间。
这是邓念忱和自己的一场博弈,在他把视线再次转移到收银台,看见那个所谓的郗寂的师兄,水落石出了,他快速把视线转回包间的房门。这是一种冲动,类似于舔舐口腔溃疡的那一块光晕,偷偷摸摸又无比坦率地撕掉结痂的那一块皮肤,是知道理应控制这会加重情况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经受得住诱惑,是成熟的大人。
他做不到,他永远热衷于破坏快要复苏的伤口,不至于流血,只是需要重新构建新的生态平衡。
措不及防中看见包厢门被打开,邓念忱下意识往旁边走,躲到他们视线看不见的地方,转身回了并不属于他的那间包厢。
鸳鸯锅上的烟雾缭绕,慢慢稳定,随之消散。别人涮了什么,邓念忱吃了什么,其他人不在乎,邓念忱不清楚,他的脑子太小,胡思乱想之后忘记简单吞咽。没加入任何一个交流圈,他甚至认为今天安排吃火锅是个很好的掩饰,汤汤水水的不适合游戏,狼人杀多出一个人,邓念忱主动退出,借口出去买单。那扇门仍旧关着,他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等到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只剩下白奇和张渤洋,张渤洋赶着去参加社团聚会,白奇要载着刚认识的女孩回学校。出发前说:“原本以为今年没有圣诞,人都回来了,还浪费钱请我们吃饭干什么?”
邓念忱只问他:“你吃得开心吗?”
“实话实说,谁都会比你开心。”
说完这句话,白奇背着包推门而出。
邓念忱守着残羹冷炙,心理建设很久,拨号键仍然按不下去。心理准备永远达不到既定标准,记住的号码,存储不了的联系人,不远不近的尴尬关系。
圣诞的夜是颠倒的,热闹会持续到东方既白,冷清和焦虑会陪着邓念忱直到神经败下阵来。
“邓念忱。”
郗寂坐在火锅店门口等待的那排板凳上,零星的几个人坐在那里,郗寂像是刚从手机上抬起头恰巧看见了邓念忱。
被定在原地,郗寂走到邓念忱身边,神态自若地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最后一个走出来,你不是总喜欢第一个离开吗?”
邓念忱的时间被很多事情填满,他不在破败的饭局上傻傻地陪着笑脸,他会用很多的办法脱身。其实不需要太特别的方式,他只要稍微冷脸,自然能迅速脱身。
“我现在习惯晚走。”装模作样地问上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
邓念忱把手插在外套的兜里,握紧拳头,不被自己的虚伪打败,不至于表露出好奇和紧张。
郗寂侧过脸偷笑,“你没看见我,我倒是看见你在调料台。”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进退维谷,郗寂往前走了几步,邓念忱在反应过来之前以前跟着走了那么两步。
“我请我师兄吃饭,他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分享了几个比较罕见的病例,给我讲他们临床上用药和实验室的差距。上个月出差就是做前段时间的工作总结,用他教我的那些,评上优秀个人,拿了奖金,请他吃个饭道谢。”
邓念忱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耐下心来仔细听下去,在听完之后想要回到两分钟前打断还未开始的宣讲。他想听郗寂的生活,没脸没皮、被人轻看也好,不断加深伤口也罢,他承认人并非总战胜意志,他在意郗寂究竟怎么样。但他不想从郗寂的口中听到其他人——一个他根本不了解,一个并非他们共同朋友的人的名字。只有他是被拖拽着的,是跟不上日新月异的郗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