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238)CP
沈年沉默了一秒钟后,哑着声音说:“是我……喜欢的人……”
这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像是心里的某个闸口终于彻底崩断了,滚烫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接二连三地啪嗒落在手背上。
是。
他喜欢江崇。
他骗不了自己。
他还是喜欢江崇。
他认命了,就当他屡教不改,就当他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崇说的爱和喜欢,他当了真。
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江崇。
他现在只想江崇能好好的,哪怕是回他一个电话,一条消息,让他知道江崇还好好的。
火车在通话的忙音中和逐渐增加的伤亡人数报道中抵达萨林顿堡的车站。
沈年急不可待地冲出车站,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找。
他开始后悔上午为什么没有多和江崇说几句话,问清楚他要去哪里,去哪个工厂,和谁谈业务。
如今只能一遍遍打相关的求助电话,拜托有消息能够通知他。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江崇依然杳无音信,警方和相关的援助电话都已经接不通,手机的电量也几乎耗尽。
更新的新闻报道中,伤亡人数还在持续增加,沈年翻看着那些救援现场的照片,不管怎样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心脏还是朝着无尽的深渊里重重跌下去。
半天的奔波下来,度过最初几个小时的慌乱和紧张后,沈年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一些,去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充电,又买了一块充电宝。
全都充满电之后,开始跟着网络上公布的地址,打车去了震区附近的一个比较大的临时救援地点打听消息。
但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工作人员简单安抚了他的情绪,请他耐心消息之后,便继续投入了忙碌的救援工作中。
这是沈年生命中度过的最漫长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他不敢合眼,也不敢闲着,只要停下来,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他最无法承受的结果,于是去跟着协助工作人员一起搬运物资照顾伤患。
只要得了空隙,他便要看一眼手机,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
可一切都如石沉大海,江崇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也没有任何消息和反馈。
夜色渐深,救援工作还在继续,沈年被安排在了一个帐篷中过夜。
身边的伤者已经抱着得救的亲人入睡。
可他的爱人却生死未卜。
沈年坐在角落里,听着电话里的关机提示,情绪终于突破了承受的临界点,低头抱住自己的腿,无声地哭了起来:
江崇你到底在哪里?
你还活着吗?
你回我个电话好不好?
只要你接电话,你告诉你还好好的,我就原谅你,我们就在一起。拜托你。
拜托你不要有事。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的沈年,终于在凌晨四点多哭累了,困倦的身体强行支配他靠在睡袋里稍微眯了一会。
五点刚过,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沈年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也来不及看,立刻接起来,生怕慢了一秒电话就会挂断。
电话那头是带点口音的英语,先是报了几个地名样的单词,接着的一句话中发出了一个类似于江崇名字的发音。
沈年心脏狂跳,双手握着手机,反复和对方重复了几遍江崇的名字,得到对方的确定后,立刻原地跳了起来,抓起包就往外跑去。
对方问他方不方便过去。
沈年连声说方便,反复又和对方确认了几遍地址后,迅速坐车过去。
在车上,沈年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内来电,是江崇的妈妈。
郑淑华简单和他沟通了一下,大概是救援人员先联系到了家属,但家属一时半会过不来,郑淑华便想到了沈年,请救援人员又联系了沈年过去。
郑淑华的声音也哑着,大概也是刚哭过:“我们正在联系办签证尽快赶过去,麻烦你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沈年强打镇定地安抚她:“阿姨您先别着急,我正在赶过去了,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五点三十六分,沈年抵达了电话里所说的地址,是某个救援点就近的医院,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救援,医院里挤满了伤患和家属,人声鼎沸拥挤不堪,沈年努力挤进人群,大声和工作人员询问江崇的下落。
医生核对确认了他的联系方式后,给他指了个方向。
沈年赶到对应的抢救室时,门上的灯还亮着,本就提起的心更加悬了起来。
SICU。还在抢救中。
也就是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沈年紧握着手,呼吸震颤地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转了十多分钟后,终于等到有医生出来。
沈年赶紧迎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稍微放慢了语速解释了一下,大意是手臂和腿部受伤,导致失血较多伤口感染,目前还在输血,再加重物挤压导致的并发症,目前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
并询问是否要采取相应的急救措施。
沈年脸上血色褪尽,艰难地发出声音,请医生务必采取一切可以急救的措施,在给郑淑华去了个电话后,代为签了字。
签完字后,有随行医护来告知他可以先去领取病人的随身物品。
沈年抹了把脸,支撑起精神,动身去救援中心作了登记认领物品后,抱着东西重新回到重症抢救室前煎熬地等待。
抢救中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五脏六腑被放在油锅里来回煎了几轮,江崇的父母不知道来了几次电话,到后面沈年自己都已经无法再提起力气去安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