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65)CP
沈年低笑起来:“你道什么歉,是我喝多了发酒疯,不是吗?”
江崇还是低声道歉:“是我不好,对不起。”
沈年没再应声。
过了一会,他才又开口道:“江崇,在走之前,我能最后问你一件事吗?你如实回答我。”
江崇说好。
沈年停顿了一会,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声音,努力让它听起来不那么难听不那么抖:“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吧,从大学的时候开始。”
他从未遮掩爱意,江崇不可能看不出来。
“是,我知道。”
沈年嗯了一声:“你既然知道我喜欢你,大学毕业之后我约了你几次,你也都拒绝了。”
“那三年前那次,在酒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是因为你当时想找个伴,而我恰好在那天约你,还是因为……约你的那个人是我,你才答应?”
我们即将走到终点,却始终没有看清起点,凡事总该有始有终,究竟是巧合,还是我在你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江崇没有很快地回答,他在犹豫。
沈年催促他:“我想知道真实的答案。”
“就当是,给我一个了断吧。”
他又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江崇的声音:“那次小长假前,我去找过一次宋文清。”
沈年蓦然一僵,感觉自己的眼睛隐隐发胀:“你曾经,去找过宋文清。什么时候?”
“毕业之后,我去找了他。”
当问题的答案和宋文清扯上了联系,沈年的心口突然紧缩起来,升起一种糟糕的预感:“你去找他,那你们为什么……当时没有在一起呢?是因为他的家人吗?”
“不是。”
江崇又迟疑了很久,第一次把那件从未对外透露过的秘密和盘托出:“我去他住的地方等他的时候,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
“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气头上,所以……答应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沈年又听到了自己心口传来的空洞回响,他的身体里破了一个洞,心脏朝着深不见底的深渊无限地坠落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机械和迟钝:“所以。”
“你当时找我,只是因为,宋文清有了其他人是吗?”
“你需要一个慰藉,需要一个报复宋文清的工具,而我正好送上了门,是吗?”
他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尖锐起来:“江崇,你回答我,是这样吗?”
江崇无从反驳:“我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赌气,我想证明,我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后来又喝了酒,所以……”
原来如此。
不是需要陪伴,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别,他彻头彻尾地,只是江崇和宋文清惊天地泣鬼神爱情中的一环。
所以那天江崇睡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为宋文清的背叛而心痛,还是为报复宋文清而畅快,又或者是在想着,这样廉价的喜欢他要多少有多少,来说服自己并不是非宋文清不可?
那天晚上从江崇嘴里发出的他没听清的那些声音,会不会其中也夹杂着宋文清的名字。
而这些年江崇在和他耳鬓厮磨水乳交融的时候,又有多少时间是在想着宋文清。
他自虐式地把一切往最糟糕最恶毒最恶劣的方向想,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可以怪到别人头上的理由,让他能够在这段自欺欺人的感情里寻得一点自怜的空间。
真相真的比谎话残忍得多。
他连配角都算不上。
他只不过是故事里,被主角空虚寂寞的时候拿来消遣和报复的替代品,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工具人。
他和江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结局。
就像当年上学时的那道数学题,他把答题纸写得满满当当,自以为只差最后两步就能得出正确答案,最后却发现,原来从第一步开始就已经是错的,他永远也不可能求出那个正确答案。
沈年觉得他的心脏可能要坏掉了,被戳地稀巴烂,碎成一地烂泥,只剩下血管连着筋,把痛苦传递到四肢百骸。
好疼啊,连呼吸都疼。
疼得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沈年表现地比江崇想象中要平静,隔了很久之后才小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你走吧。”
刚才还在哭泣的人突然平静地有些诡异,江崇有些担心,还想说点什么,可沈年开口撵他:“快走吧,我很累了,不想看到你。”
“深更半夜的,在前男友这里,说出去多难听,赶紧走吧。”
他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真的,走吧。”
“求你了……走吧……”
江崇无言以对,最后轻声交代了一句:“东西你还是收下吧,就当是,让我心安一些。”
沈年不说话,江崇站在原地又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江崇突然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恐慌感。
他说不清楚来由,只是莫名有种预感,这次,他和沈年,这次也许是真的结束了。
世界重新归于平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
房间里的人低声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压抑的哭声,久久未绝。
江崇赶到宋文清家里时,房间还是黑漆漆的,消防员已经处理完现场开始收尾,客厅里的烟还没散尽,宋文清坐在沙发上,家庭医生也到了,正打着灯给他紧急清理伤口。
江崇借着头灯的光亮看了一眼旁边焦黑的厨房,询问爆炸原因。
宋文清看起来满脸无辜:“就昨晚冰箱没关好,我看里面结冰了,就顺手铲了一下,结果突然就打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