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他发现,找他做工程的熟人也越来越多,好多还是本村的人来打听。
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村里土地要征收了。
而很久不跟他联系了的王五秀,也跑来找她这个亲哥商量征收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热,王四顺现在换了个地方租房住。
屋子里只有一个吊扇,这会儿呼啦啦的在头顶吹着,王四顺刚下工回来,冲了个凉水澡,等人走回屋里的时候,又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王四顺打开了吊扇,头顶上呼啦啦的风吹起来,带走身上多余的热量,凉气顿时就席卷了整个屋子。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王四顺就看到了自家妹妹站在门口。
王五秀一进门就嚷嚷:“家里的土地要征收,你知道了不?”
王四顺躺在摇椅上,随手拿起一罐冰啤酒:“怎么,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我就说你这个脑子有什么搞头好吧,之前那女人要房子,你就把房子给了她,谁知道她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消息,她现在也快结婚了,对象还是个干部,你说说你怎么想的,那房子也有我的一半。”
为了这个宅基地的事情,兄妹两个闹过几次。
王五秀一直都坚持,老家的宅基地有她一半,她哥是不能擅自把房子给楼小乔的。
而且既然楼小乔能立户主,她也想弄一块地,毕竟那边要盖大学,征收的地是一方面,最值钱的是那一块宅基地,大学城有多大的人流量啊,大学就盖在下井村的附近,这房子以后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这个女人肯定是看到了这个,当初离婚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偏偏要了房。
要说王四顺不后悔吧,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他现在跟露露也离了婚,而且她生的那个孩子还不是他的。
就这,她还想要抚养费呢。
而且自从跟楼小乔离婚以后,王四顺是真的倒霉透顶,干什么都不顺,走到今天是他活该。
可要他回过头去找楼小乔要离婚时分的东西,王四顺又拉不下这个脸。
要是几年前,他还在家的时候吧,还真好意思提。
但当了几年老板,他也是有自尊的,房子那些都给了楼小乔这么久了,后来他也研究过离婚协议,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很清楚,现在要反悔的话,说出去就是很丢人的事情了,王四顺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只能拿那房子以后总归是他儿子的安慰他自己。
“哥,你说说你现在住的地方条件也真差。”男人做事就是不靠谱,朝西晒的房子,一到下午热的跟蒸笼一样。
王五秀一进来,就在屋子里翻翻找找起来:“你这屋子够乱的,往后我经常过来给你打扫打扫,你看看你这地上,啤酒瓶子丢的到处都是,这床单也是,多久没洗过了,这个天气你就铺个席子,凉快不说,出了汗擦一把就好了。”
王四顺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是很讲究,再说了每天在工地干十几个小时,谁还有闲功夫去收拾。
要说不怀念以前的生活是假的,但他也吃的起苦。
再熬个几年,他也是能起来的。
王四顺没搭理这个妹子,就看着她忙活。
王五秀把脏衣服收到桶里,床单也扯下来,拎着个桶子就去公共厕所里头洗去了,等了一会儿她又从外头回来了,这回带来了一床草席子。
这玩意儿五块钱一床,最差的那种,睡上去一点都不凉爽,但比床单好点,王五秀把席子铺在床上,还不忘表功:“哥,你说说,是不是只有亲兄妹才是亲的?”
真稀奇,之前王四顺破产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说的,之前贪了那么多油水,可后来还跟亲哥哥扯工钱,那会儿找王四顺要工钱,可不是落井下石吗?
王四顺一直没搭话,躺在绷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腿。
他把房间里面的电视打开,声音开的很大,顿时盖过了王五秀说话的声音,全世界都安静了。
“哥,我就问问你,你说说我也是咱爸妈的闺女,凭什么不能拿走一半的房子。”王五秀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伸出脚来踢了踢绷椅的脚。
见王四顺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王五秀这才说:“我去找王山,也不知道这个小狐狸精给王山下了什么迷魂汤,连他都不愿意帮我出头,你说说凭什么啊,现在法律都规定了,闺女有一半的继承权,凭什么我没有,你当时给的是你自己那一份,我的你可不能代表我了。”
王四顺还是没说话。
人情冷暖,这几个月来他算是看淡了。
只有跌到最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人性,之前那几年他到底为什么飘成那样,除了跟他这个人心性不定,也跟身边的人撺掇有关系,当初王五秀可是没少在他面前叨叨楼小乔的不是。
王四顺淡淡的看着妹妹:“咱农村的宅基地,什么时候分给过出嫁了的闺女?”
王五秀晾衣服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哥哥。
她哥不是挺抠门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些事楼小乔是一概不知,但村里的变化也是很明显的。
拆迁办的人来丈量土地,村里就有不少人过来,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本菊子的那个小店,都靠着打麻将的人去消费,如今把麻将馆移到后面的位置,她把小卖部的范围弄的大了些,货架也多了几行,弄成了一个小超市,每回楼小乔从她那个小超市门口经过的时候,不是看菊子在算账,就是看她在那边整理货架,忙的呢。
张玉娇还是干卖快餐的活,不过她把眼睛投向来那些外来人口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