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以前,楼小乔肯定凑过去,小心讨好着。
但今天楼小乔没想着哄她,把亭亭抱下来:“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去。”
拜年,按照习俗要给压岁钱的。
亭亭有些不情愿,但小手被小帅一把就抓住了,两个孩子今天齐齐的跑到楼母跟前,甜丝丝的叫了一声:“外婆,我们给您拜年。”
楼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两张一块钱出来。
楼大乔瞄了一眼,快人快语的说道:“娘,您这也太能抠了,现在哪有给一块钱的,当外婆的不说给个五十一百的,至少也要给个十块二十的吧,小乔你看好了,就按咱娘给孩子们的标准,她怎么给你待会儿也怎么给。”
楼母恨恨的看向大闺女,又在口袋里头摸了摸,最后摸出两张五块钱出来,一人给了五块钱。
转脸楼毅又抱着孩子出来了,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两个小东西就扑了过来,一个叫舅舅,另一个还是叫舅舅,都喊着要拜年。
按照当地习俗,有孩子拜年,哪怕是塞上几颗糖,也是要给点打发的,楼毅毕竟是舅舅,不好不给钱的,好在这点礼貌他还是有的,伸手进了口袋里头,掏出来两张十块,一个孩子塞了一张。
楼母看着肉疼,招呼两个孩子进去吃东西,眼珠子却是一眼盯着楼小乔带来的东西来。
两瓶二锅头,一箱子牛奶,这酒明显是给楼父带的,牛奶该是给她带的吧,那就没别的了?
其实这礼也不轻了,二锅头八块钱一瓶呢,那箱子牛奶二十四盒,可要三十几块钱!
但跟以前没办法比啊,往年楼小乔还不是巴巴的给她送钱花。
谁知道楼小乔摸了摸口袋,拿了二十块钱出来,给了外甥女晓燕,就再也没有了。
钱呢?
老娘的钱去哪里了?
就这点东西,等她拜年还要往回拎上一些吧,总不能带着几张嘴巴来娘家白吃白喝?
楼母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在楼父出来瞧了一眼,冲她使了个颜色。
楼小乔自然也看懂了,笑着说:“娘,我以后都是一个人带着孩子了,真是特别特别的难,翻过年小帅要读小学了,亭亭也要上幼儿园,我打算送孩子们去读书,手上确实有些......紧张。
楼母听着她这语气,竟然是钱都不给她了以后。
亏她还想着楼小乔离婚以后要靠娘家,今天好歹给她提一提要求。
村里人都说,王四顺至少给她闺女分了三十万,手里哪怕漏出来一滴油,都够别人炸一盘子菜了,她竟然这么抠,带了四十几块钱的东西,就好意思上娘家打秋风,看来嫁出去才几年,就把老楼家的家规给忘记了。
楼母没好气的说:“你真是越活越没规矩了,一年下来就这么一个大节,好歹不给我跟你爹打个红包,怎么说养老的事,你就一点都不管了不成,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闺女没到之前,她都脑补了今天至少能收个五千块钱大红包。
谁知道她手这么紧,连五块钱都不往外头抠。
楼小乔:“娘,瞧您这话说的,我结婚那会儿,您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说,以前帮我存的钱也不给我了,以后养老的事绝对绝对不找我,这事儿才过去几年呢,您都忘了?”
楼母脸色一变,这话确实是她亲口说的。
“你现在过得好了,怎么着都要帮衬帮衬你哥哥吧。”
楼小乔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语气不善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我过得好了,您哪只眼睛看我过得好了,总不能才吃上几顿干饭,您就对我有意见了,哪怕我是个牲口,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早上六点起来做生意的时候有人帮过我吗,我被王四顺打的时候有人帮过我吗,我跟王四顺是离婚了不错,可也就分到了那个宅基地,别的通通都没有,您要是想要我把东西交上去,就去把那块宅基地给占了。”
话是这样讲,楼家还真不敢那么不要脸,跑去姓王的村子里占人家的宅基地,讲出去都不要做人了。
女儿变了,楼母能感觉得到。
楼小乔十五岁就改了年龄去广东打工,结婚前在那边干了五年,每个月的收入都老老实实打回家,可就在她十九岁那年,得了一场急性阑尾炎,当时是工友送的她去医院,连医药费都是工友垫付的。
后来楼小乔找家里要钱想还掉那笔钱,楼母说什么都不肯给,还怪她工友多事。
多大点病,就要往医院送,咱们农村人是这样讲究的吗?
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前,楼小乔也天真的以为,自己存在家里的钱,是需要用的时候能随时拿出来的。
谁知道几通电话打下来,楼家父母竟然就神隐了,最后还是楼毅这个“孝顺”儿子站出来,指出小妹的不孝。
楼小乔是老实,可又不傻,还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
后来楼小乔也硬气过一段,工资再也不打回来了,可她过年还是回来的,楼母就当着外人的面,杀猪一样的嚎,又是哭闹又是要上吊的,楼父就在旁边扮演好“父亲”,说起养她的不容易,真情实感。
最后楼小乔只得把钱交出来。
还不等楼小乔有任何心里准备,楼母就故态复萌,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
“天啦,养个闺女可真是赔钱货,不管爷娘老子的死活啊,自己过着好日子,就是这样孝顺我们的,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啊,楼毅你给我找找,后头那屋就有根绳子,找出来给我,我今天要吊死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