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体温[追妻](125)
“你刚喝粥不是戴耳机看剧?”周聿白用平淡的眼神无声谴责她,“喊你三声,一声没应。”
岁淮自知理亏,没反驳。他站着走路,单薄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挡不住什么,他的枪随着走动摇晃,引人注目。她闭眼,耳朵发烫,小声呐呐:“周聿白,我要是长针眼了就怪你。”
“……”
浴室门关上,岁淮往病房外走,边捂耳朵边贴心地喊:“我出来了——你尿吧——我听不见——”
周聿白:“……”
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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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查到那个人的消息是在周聿白的前一天。
岁淮出去买粥,病房当时只有周聿白一个人,警察和周家人一起来汇报消息:“周先生您好,一星期前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了。”
他手里的鼠标停住,“人呢?”
“因为违反交通秩序,暂时扣在警局了。”
“身份信息问了?”
“问了,曾是兴城人,后来去了南洋,入赘了杨家做女婿,现在是杨氏集团的副总经理,妻子杨施华,继女杨菁。”
周聿白:“有照片吗?”
警察抽出一张照片,周家司机接过,递给周聿白。他看了一眼,只需要一眼,便能认出照片里的中年男人是谁。眉眼间跟岁淮长得很像,尤其是鼻骨,挺翘,岁淮长的温和亲近,男人长得温雅秀气,太像,太像。
男人年过四十,依然英俊,面色红润,身上的西装是高定手工定做,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北头,背脊挺拔,俨然一副上流社会精英人士的形象。
他过得应当极好。
却从没想过抚养岁淮。
周聿白指节用力,眼神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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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淮回到病房,还在抱怨路上堵车堵太久,“周少爷你快点好,今天堵车堵的我心力憔悴,十五分钟的路堵了一个半小时!司机还坑我,不让我下车。”
“怪我。”他说。
“就怪你!”岁淮朝他龇牙咧嘴,摆好碗筷,“吃饭吧,今天还买了水果切盘,饭后点心。”
周聿白沉默地喝着粥,眼皮耷拉,一句话不说。岁淮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他脸色淡淡,但是能感觉周遭气息都是压着的,像是压着一股火气。她关了手机里追的古装探案悬疑剧,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吃粥:“周聿白,你有心事?”
他手顿了下,继续喝粥。
“还是你的腿不舒服?”岁淮这下是真着急了,“我找医生来看看,明天就出院了,不应该啊。”
周聿白拉住她,直视她纯粹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怎么说?说你爸这些年过得逍遥快活,吃穿不愁,上流精英,人人见着都得喊一声岁副总?说你爸从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的前程才将你丢掉?
岁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周聿白看她。
她又问:“是关于我爸爸的事情吗?”
血缘在这一刻,总是有奇妙的连接和感应。
周聿白抓住她的手松开,停顿半秒,“警局刚来消息,找到那个人了。”
心脏跳得好快,似要冲破喉咙,岁淮问:“是他吗?”
周聿白刚要开口,又被她立刻制止:“等等,你等等,先别跟我说。让我冷静一下,我得缓缓。”
十几年过去了。
她怕又是一个乌龙。
“是他,”周聿白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一幕她总要去面对,“是你的父亲,岁全亮。”
岁淮大脑嗡鸣,丧失思考能力,只能由着周聿白慢慢握住她的手,皮肤贴着皮肤,“岁岁,答应我,不管最后的真相是什么,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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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中年男人坐在审讯室里,刚被警察问讯完故意扰乱交通秩序的事,也交代了多次跟踪岁淮的事。
周聿白和岁淮到的时候,审讯室里只有中年男人一个人,门开着,警察正在对他进行批评教育:“岁全亮,下次再出现这样扰乱公共秩序的事我们会对你依法进行拘留,听到没!”
“听到了。”
“多大个人了,还学那些小年轻一套跟踪!你的女儿想看就看,还偷着躲着,差点把你当做流氓关起来!”
“警官,我这不是有难处吗……”男人没说完,就被警察严厉打断:“岁全亮你还好意思说,为了二婚妻子和继女而抛弃亲生女儿,你知不知道真要追究下去,我们是可以依法起诉你遗弃罪,把你关个十年八年的?!”
“别别别,没有弃养没有弃养!我每年都会去看她,给她买些东西的!”
“你买什么了!”
“她上初中的每个月我都会托一个学生塞几百块钱给她,跟她那些朋友去学校边儿上的饭店啊吃饭,我也会偷摸着给
老板塞钱,给她多吃点肉,还有她上了高中我有时候去看她,都会给她买点东西放进桌子里,这还不好?我哪里不管她不养她了?我身上还有一张银行卡,专门给她存的嫁妆,以后她嫁人了里面的十万都是她的!”
岁淮心痛得没有知觉。
她透过一层玻璃看着里面的中年男人。
岁全亮几乎没怎么老过,还是那副靠着自己一张清俊的脸而吃饭的谄媚模样。他是穿着高定西装,他是头发梳的很精英,他是看起来比以前有文化有涵养,但在岁淮眼里,他还是那个无所事事、胆小如鼠、爱财如命、见利忘义、赌博把家里的钱全都输光、把五岁的她丢在垃圾桶的那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