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体温[追妻](78)
周家要是发现了他俩这样,发现她对周聿白的心思,不敢想会出些什么乱子来。周家可不像周盛巡那样好说话,一个个手腕强硬。更不敢想钟晴要是知道了,该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失望还是愤怒或是厌恶。
岁淮不敢想,闭上眼,“怕了,我怕了。”
“怕什么?”
他冷淡强硬的姿态就是要岁淮亲口说出来。
脚步一点一点朝阳台靠近,要不是老宅太大,根本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岁淮再生气也没用,她放低声音说:“怕被他们发现你这样,我这样,怕他们发现我对你的龌蹉心思,怕他们会怪我。我是胆小鬼,可
以了吗?”
她闭上眼,似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开,捏住下巴的手指也退开,刚才那锋利凛冽对峙的氛围没了,岁淮好像隐隐听见身前人叹了口气,下一瞬,便听见他少许疲惫的声音:“我也怕,岁淮,我比你怕。”
她怔了,睁开眼。
周聿白单手锁住阳台门,手一挥,拉上隔帘,巡视的管家没看见不对劲又走了。
他这才继续说,嗓音平淡却露出少有的无奈:“但我不怕你说的那些,我怕得是你,岁淮。”
“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十五年。对你来说我跟那些别的男生一样吗,是那种我拒绝你了就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普通交情的男生吗?不是!你说的那些我其实无所谓,也不在乎,我真正在意的、介意的、不理解的是你拿对外人的那一套来对我,我说过就算我拒绝了你,咱俩没法儿在一起,那也只是单纯针对感情上的事儿你懂吗?可是咱俩不止有感情,一起相处那么多年的亲情、友情,相依为命,这些难道都要因为一句我不喜欢你全得全部被抹除、被抛弃吗?我也得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一句一句的话砸在岁淮脑袋上,砸进她心里,好像把那块最柔软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周聿白从不是一个轻易露出脆弱的人,只有她,唯有对她。
可是周盛巡说的要求,她已经答应了;她自己也说好了,这场暗恋到此为止;周聿白这个人,她不要了,也要不起。
岁淮抿唇,嗓子有些哑:“那你怎么样才能好受一点?”
“跟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别把我当外人。”
“不好意思,做不到。”
“我把顾远的那支打火机还给你。”他搬出条件来,“以后你想要抽烟还是喝酒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我都不会管着你,只要你心里有数。”
岁淮忽然叹气:“周聿白你知道吗,你现在每说一句话,我就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喜欢上你。”
第38章
程清池
出乎意料的, 周聿白听完,神色没有半点喜悦,而是平静淡漠地望着她。
周聿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个字不再说, 扭头走了。
阳台门被他“嗙”的一声重新拉开, 屋外冷空气和屋内暖气交汇, 温度差大到好像灼烧了他的骨节,那只拉开门的手青筋暴起, 关节处通红。他刚要把手垂下离开,岁淮叫住他:“打火机, 你还没给我。”
那只手在空中顿了顿, 周聿白像是没听见般继续揣回大衣兜里, 抬脚要走。
“打火机, ”她加重了语气,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没带。”
“那现在去拿, 不用麻烦你,你告诉我一个位置,我自己去, 好吗?”
“一个顾远送你的打火机, 这么看重。”周聿白没有对话的语气,更像是平淡地自我陈述, 过了会儿,他左手在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摊在掌心, 银色金属在光线下发着光。岁淮伸手去拿, 他躲开了下,没什么表情地问:“就那么想要?”
“是。”
“如果这个打火机是我给你的呢?”
岁淮心累, 憋不住火气:“周聿白,你真的很奇怪,较真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喜欢我,却总是纠结这些,一遍遍地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总说我不冷静,其实不冷静的是你,你的莫名其妙会让我觉得——”她声音停了停,像是雪花掷地,虚幻得像是梦境:“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雪小了,风停了。
周聿白淡淡地看着她,扯了下嘴角,声音没半点情绪:“你想多了。”
掌心的打火机被他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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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别墅的路上,岁淮借着买点东西的借口下了车透气,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到了与喧闹繁华市中心相比落后许多的老城区。
老城区顾名思义,是在十几年前经济开发时划分下来的一片老旧地区,那里多半是底层工人的栖息地。这里距离安怀一中本来有些远,但是前年一中后门开了条学生小吃街,为了方便做生意,政府划了几条胡同专门通路,渐渐的,附近越来越多的学生上学抄近路走老城区,岁淮和周聿白当时的秘密基地就是在这一片路过的时候找见的。
岁淮原本想去趟秘密基地,但天黑了,秘密基地附近的小巷黑灯瞎火,便作罢,转悠几圈打道回府。
经过胡同时,看见一辆救护车疾速奔驰在公路中,“嘀唔嘀唔”地叫着,车顶的红□□不停旋转。
胡同尽头接着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车轱辘在地上滚动,担架吱嘎吱嘎地响,人潮议论纷纷,有看戏的,有安慰的,有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