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体温[追妻](88)
岁淮:“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留在安怀市的医院照顾你妈妈吗?”
“那天我舅舅来了安怀, 我……买了那晚最后一趟高铁票去了沪市。”程清池轻而缓慢地说,“那场电影就坐在你的左后方。”
当时电影院全场黑暗, 只有大屏幕上的白光照下来。
屏幕上当时正好播放在流星雨的一幕,七彩流光,照射出来时, 整个电影院的人也像是沐浴在流星下。而坐在程清池前方的岁淮, 她的唇弯着,偷偷瞥向周聿白的眼睛里, 熠熠生辉,里面的爱意多的快要溢出来。
岁淮轻声:“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你看周聿白的时候,”程清池走下来,宽肩挡住天台门灌进来的风和雨丝,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他说:“跟我看你的时候很像。”
少年身上是类似海盐的清爽味道,在这逼仄的黑暗楼道里,在潮热闷燥的夏夜暴雨中,在岁淮的心重重地摔成一片碎玻璃时,以不可阻挡之势,扑面而来。
岁淮拿过那张纸巾,擦着脸上的眼泪,低着头,久久地沉默着。直到雨下的小了,风也停了些,她再次开口:“喜欢我没结果的,程清池,你别喜欢我了。”
程清池没回答有关“喜不喜欢
她”的任何话题,只是说起另一件事:“明天填志愿,你选好了吗?”
“嗯。”
“能告诉我你的志愿吗?”
她没懂他意思,抬起头。
这一刻岁淮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好高,眼睛好清亮,看向她的目光好专注。
她躲闪开:“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今晚遇见你之前,我想过很多次,要不要联系你,询问你志愿的学校有没有选好。如果选好了,就接着问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哪些城市,如果没有选好,还是会接着跟你说,我这里帮你挑了几所符合你投档的大学,要不要看看。抱歉,稍微有些激动说得话多了,其实很简单,我就想跟你说——”
程清池的声音像极了棋子掷地,既轻而重:“岁淮,我们一起去同一所城市上大学吧。”
他没有回答喜不喜欢她,而是用行动证明他的未来里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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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填志愿的前一晚,大雨滂沱。
程清池和孟西沅的话在耳边交错回响,章盈和余伟发过来的电影和小视频一个接着一个,周聿白在上楼时与她对视的那一眼。
所有都在眼前浮现。
岁淮坐在书桌前,手边是这几天做好的志愿攻略。摊开纸页,上面一一列举着所有的大学,除了排在最前的安怀市的几所大学,还有江省的几所,再往下是最南方城市的一所大学。
岁淮拿起笔,将上面的每一所大学全部用黑笔划去,一所一所的划去。划一笔,纸张就多一条痕迹。直到划去最后一所,她揉皱,用手拂开,仍纸团随掉落在角落。
暴风雨,静谧的卧室,一支黑笔,一张新的白纸。
岁淮重新翻开了那本报考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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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也是在一个下午。
她被南市的一所师范大学录取。
整理好通知书,塞进书包里,岁淮开始收拾行李,她只带走一个行李箱,里面都是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打算以后慢慢来。走之前,还带上周盛巡给她的钥匙,前些天她跟周盛巡发了条信息,说要回兴城一趟。
兴城是岁淮的家。
那里离安怀市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她买了六点半的高铁。
出发去高铁站前,林姨正好买菜回来,挎着篮子,正在换鞋呢一回头看见岁淮拉个大箱子,忙不迭问:“岁岁你这是去哪儿啊,还拉个行李箱,去同学家住?”
“我回趟家。”
林姨愣了,显然没反应过来除了周家岁淮还有哪个家。
这个反应实属正常,岁淮解释了句:“兴城,我爸妈住的地方。”
林姨惊了,“你这、怎么这么突然?先生夫人知道吗,小聿呢,你跟小聿说了吗?”
“说了,钥匙还是叔叔上次给我的。”岁淮给林姨别了别耳后的白发,“林姨,长这么大都是您照顾我,辛苦了。自从我来到周家,这些年我一次没回去看过,现在我成年了长大了,想回去看看。通知书我拿到了,您不用再替我留意,一直到开学前我就都住在兴城不回来了,您别担心我,我会跟您打电话的。”
林姨被她一番话弄得晕头转向,刚点头又犯迷糊,抓住她话里的字词,“通知书到了啊,那所大学啊?”
岁淮抿唇,半晌说:“南洋师范。”
“……什么?!什么师范?!”林姨篮子一松,掉在地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岁岁啊,你别吓林姨,你是不是说错了啊怎么会是南洋师范呢,不是安怀师范吗?”
“林姨,您没听错,是南洋师范,”岁淮心口微微起伏,喉咙艰涩,“我改了志愿。”
林姨震惊地说不出话,她没多少文化也知道志愿这一改一录取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刚要骂岁淮糊涂,又听她说:“林姨,有个东西你帮我交给周聿白。”
那是一封信。
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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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的安怀市,暴雨不断。
岁淮来的路上堵车,距离发车时间只有十分钟,看着来不及,她改签了下一班。下车那会儿雨下的特别大,全身都打湿了,岁淮抽出几张纸巾擦身上的水迹。擦得半干,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准备进站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