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吻别(127)
他记得她吻了他,很浅。
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整间屋子里一丁点宋湜也的痕迹都没有了。
所以凌晨醒来见到她那一面是真的,她这次表现得很有礼貌,她这次跟他道别。
第66章 “我跟他合不合适,在不在一起,跟你没有关系。”
2021年步入最后一个季度,疫情在降温的时候反扑,香港的封关令延了一次又一次,没有在港居住证的人来港要经过二十一天的隔离,整个旅游业都萧条了。
宋湜也在隔离酒店住了七天才被放行回家。
她在公司边上安置了一套公寓,她现在很少回浅水湾,从那里到公司太远,她没那么喜欢坐车。
她这次回港才知道原来钟煜朗去年一整年都不在香港,他去美国了,疫情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阻隔了,他们本来也不常在线上联系。
宋湜也跟钟煜朗在餐厅对坐着,她觉得他瘦了很多。
“你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钟煜朗静默地斟茶:“外公去世了。”
宋湜也吸了一口气,合上双唇,她知道钟煜朗和他外公的关系非常好,小时候被他妈爸打,就是他外公护着他,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这几年,人们总是在失去,失去朋友,失去爱人。
看着身边人的失魂落魄,人总是下意识地感念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东西。
宋湜也算是知道为什么钟煜朗会跟大家断联,如果连蔡思言都看不到他的消息,那他就是彻底不跟任何人联系了。
“节哀。”
他耸了耸肩膀,还能笑一下:“半年前的事情了,再挺不过来,也还是挺过来了。”
“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
“生了场病差点死了。”钟煜朗这样说,语调很轻松,却让宋湜也觉得酸楚,“说真的,阿也,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人这一辈子都在等,就永远都等不到一个结果。”
宋湜也以为他要说自己打算放弃了,放弃也是一种决定,未尝不能得到一个结果。
钟煜朗说:“我过一段时间要去巴黎了。”
她想说真勇敢。
她以前也这么勇敢,但她现在不了,她现在只有等待,等祝京南的律师和她的律师因为探视权打一场唇枪舌战,也许她和祝京南也会像所有闹离婚的夫妻一样将这世界上最毒的话送给对方。
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她已经把最毒的话送过了,她对这件事始终是歉疚的,这种于心有愧的感受令她没有办法面对祝京南,也没有勇气再去争取些什么。
也许哪天早上醒来就会收到他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她不知道,这种未知令她心里总是不安。
只要这份协议不来,他们就始终是夫妻关系,宋湜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惊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像祝京南在意这种形式上的事情了。
反正她不催,他不签字她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宋湜也并不是每天都在想这些事,闲下来的时候脑袋里会冒出这种想法,大多数时候她都很忙,这次临时回香港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她连蔡思言的秀都没看完。
蔡思言在电话那头跟她哀嚎,但她觉得她如果知道钟煜朗的决定,应该会很高兴。
她只是想要钟煜朗坚定地选择她,坚定到非她不可,坚定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配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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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湜也再次见到祝听白是在一场私人晚宴,她本来不打算再跟祝听白见面,他也没有再主动邀约,她大度不计较过往,就当路人一场,但祝听白主动向她走过来。
他穿着香槟色西服,拿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宋湜也面前,让她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究竟是时间会改变很多人,还是祝听白本来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她从前懵懂,给他加上许多神性滤镜,然而抛去这些太平粉饰,他同样具有人类的劣根性。
宋湜也支着胳膊靠在吧台上,两只高脚杯相碰,祝京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说好久不见,语气纯熟地好像他们是关系匪浅的旧友,将他们上一次见面的僵持统统打消。
宋湜也不跟他见面,但知道他在香港拥有一份有钱有闲的投资工作,这场晚宴的主角是他的一位客户。
有些事情可以拖,有些事情却是立刻要解决的。
宋湜也望着他,灯光迷离,视线不清:“听白哥,我给祝京南寄的每一张明信片,你都拆开来看过,对吧?”
事情隔了几年,她没有急切地要得知一个答案,留时间给他回忆。
他没料到宋湜也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果真眯眸想了想。
他想起来了:“你知道了。”
祝听白低头笑了笑,将杯子放到服务生的托盘上,手指搭着腕上的表点了点,宋湜也目光向下,刚好看到了那只表。
许多年前在伦敦过的某一个圣诞,朋友们聚在一起玩随机礼物互换的游戏,她准备的礼物就是一块表,被他抽中了,算来也有五六年,他一直带着,很符合他从一而终的秉性。
“阿也,我一直很好奇,这么一件没有意义的小事,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多年?”
他说她邮寄明信片的事情没有意义,宋湜也没有因此生气,在伦敦的许多个杳无音讯的日夜,她也觉得这件事没有意义。
后来她不这样想,她不去探寻这件事情的意义是什么,意义本身就是她赋予的。
她只是想远隔重洋也能跟祝京南说一两句话而已。
宋湜也说:“世界上不是那么多事情有意义,我想做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