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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夜吻别(38)

作者: 木子江 阅读记录

宋湜也又是一阵鼻酸。

这算什么呢,他凭什么让她早点回来?这个拥抱好像他有多舍不得她一样。

宋湜也答应着:“我会尽快回来。我知道宋氏需要我。”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不着力地推了一下,再也没有眷恋。

祝京南终于肯松开她,他握不住她的手,甚至牵不动她的发,只能看着她朝自己礼节性地笑了一下,与他错肩。

这是2018年,香港的夏天开始在十一月初进入尾声。

宋湜也和祝京南在几乎没有人的祝福下结成法定夫妻,又在新婚不久分别,像无数的联姻家庭一样,甚至没有温存的蜜月期。

他后来想,也许他们之间应该有一些显性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婚姻事实,比如婚戒。

但是自我慰藉的东西,聊胜于无,又好像没有必要,反倒是枷锁。

他没从机场离开,买了一张回北京的机票,到北京已经日暮,天空不余丁点的天光。

从首都机场到顺义的宅子,他过去的时候秦忆雪刚吃完晚饭,正坐在沙发上织围巾,电视里在放87版的红楼梦。

蒋妈招呼他,问他吃没吃过饭,他说自己不太饿。

他还没来得及跟秦忆雪问声好,蒋妈将他拉到后院。

秦忆雪喜欢养花,后院搭了一个温室花房,这时节北京各处都只有菊花还能开几多,花房中的春生植物却个个花团锦簇的。

蒋妈讳莫如深:“今天你父亲那边的人来过了。”

他皱眉,捻着一片玫瑰花瓣:“说了什么?”

蒋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还是老样子,让律师过来商量离婚的事情。我全程都心惊胆战的,生怕他们哪句话激着她。”

“别的没提?”

“那倒没有。是有什么事儿?”

祝京南在考虑要不要把祝听白的事情告知蒋妈,再三思量,他将那片玫瑰花瓣埋进花盆的土壤中:“她还是不愿意离婚?”

蒋妈说:“这几年你父亲派人来过许多次,也不问候她的身体,一心想着离婚。夫人又是绝对不肯答应的。”

祝京南冷笑:“她退让的够多了。”

当年她用离开祝家作为条件,跟祝廷交换祝听白留在君望。祝廷倒是精打细算,想通过分居两年来达到离婚目的,但秦忆雪反悔,不肯签分居协议,也不愿意确认口头证明,这段早已破裂的婚姻就这样维持着。

祝京南其实也想知道,名存实亡的“祝夫人”的名头,究竟有什么可留恋的。

但他不是秦忆雪,无法站在秦忆雪的角度考虑,只能选择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自从他出生,跟亲生母亲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五岁已经记事了,他记得那时候是夏天,去上幼儿园之前,保姆说今天他母亲和姥姥姥爷会来北京看他。

但放学之后,他没有见到母亲,并且有人告诉他,再也见不到他母亲了。

这是他的人生中死亡教育的第一课,以至于后来跟母亲丧礼有关的事情他都记不太清。

三个月后家里就有新人出现了,电视里的女演员带着比他大四岁的哥哥出现在他面前,祝廷让他喊妈妈。

祝京南这么多年从没喊过秦忆雪“妈妈”,但她毫不介意。

一开始他很讨厌秦忆雪,但后来他上学开始由保姆和秦忆雪一起接送,也不再需要由祝廷的秘书给他开家长会。

就连他每年回天津看望姥姥姥爷都是秦忆雪送他去,二老也说秦忆雪很好。

一眨眼,居然就这么相处了二十年。

秦忆雪从祝家搬出来之后就住进了这里,所有的事宜一应由他安排好,就连蒋妈也说,他比祝听白还要像秦忆雪的亲生孩子。

蒋妈问他:“照理来说,听白马上就要跟宋小姐结婚,是该回来了,难不成还要等到圣诞节?婚事后延了?是钱家的意思吗?”

祝京南的视线扫过花房中琳琅满目的品种,并不急着回答蒋妈的问题,他从温室出来,院中刮过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秋风。

有一架飞机刚好穿越圆月,航迹云将天色分扯开,红绿色的信号灯交替闪烁。

宋湜也乘坐的航班现在应该已经在印度洋上了,她不会经过北京。

祝京南走进里屋:“您只需要负责照顾好秦阿姨,其他的都不必关心。”

蒋妈知道自己多言了,急忙应声。

秦忆雪刚才一直专心低头织围巾,祝京南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走出去都没在意。

现下这条围巾终于大功告成,她抬头舒缓眼睛,终于看见祝京南,便朝他挥挥手:“听白,来。”

祝京南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在沙发边坐下来。

秦忆雪织了一条黑白格子的羊毛围巾,等他坐下了,替他围好,见他穿得单薄,语气不免责怪:“现在都什么日子了,还穿这么少,身体不要了?”

围巾贴在脖颈上的触感很柔软,他微笑着应声:“是,我没注意。”

秦忆雪从边上的柜子里翻出两只盒子,分别打开,两条咖色的围巾,都是她亲手织的,她说:“这两条,一条给京南,一条给阿也,阿也什么时候回国同你完婚?”

电子壁炉的火光LED灯映着他的脸颊,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让他凌厉的眉目显得温和不少。

“秦阿姨,我结婚了。”

秦忆雪明显愣了一下,终于又认出了他,笑得很惊喜:“是吗?哪家的姑娘,我见过没?”

他唇畔沾染着和煦的笑:“和阿也。”

她细眉拧了拧,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许开这种玩笑了哦,听白和阿也两情相悦,你这样讲,他们要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