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吻别(61)
钱正遥打个响指:“我办事你放心。”
顾知微在边上揪她的发尾:“少自满了你。”
“小姨!”
算辈分,钱正遥、宋湜也和顾知微的外甥是一辈,但她们平时极少按照辈分称呼,从小玩到大又年龄相仿的人,没几个愿意当小辈。
钱正遥只有在跟顾知微撒娇的时候才会喊她“小姨”,每每这个时候,顾知微就拿她没办法了。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冲宋湜也狡黠地眨眼睛:“今晚知微下厨。”
宋湜也也笑嘻嘻地拍她脑袋:“你怎么对谁都没大没小的。”
她瘪了嘴:“我冤枉。”
她拉着宋湜也坐到地上:“知微进厨房,我们两个包礼物。”
宋湜也盘腿坐下:“圣诞还有别的朋友要来吗?”
“知微的朋友,到时候介绍你认识。”
“好。”
都柏林的冬天不会下雪,一场晨雾弥漫到临近黄昏才渐渐散开。公寓的窗户望出去就是街区,砖红色的墙上涂着艺术涂鸦,头戴耳机的金发女人快速穿过街区,偶然洒了一杯咖啡,也没有人在意。
宋湜也想,这样的环境确实很适合艺术创作。
钱正遥是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看到宋湜也的婚戒的。
她惊呼一声:“阿也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话才出口,引得顾知微也八卦地从岛台抬起头向她这里看。
祝京南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宋湜也顿时进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第32章 “阿也,跟我说晚安。”
那天宋湜也在分别的机场,跟祝京南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问他,会不会想自己。
他说会的。
宋湜也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恰好是雨过天晴的天气,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她通红的耳垂上。
他可真够坦然的。
她一直陪他走到登机口都没讲一句话,连再见都不跟他说了。
她没有正面答应要不要跟他试着谈恋爱的问题,但一句突兀的问题,也算是变相答应。
祝京南最初的期许本来不高,感情不过细水长流,有了突破口,一切都再有可能。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祝京南开始每天跟她打电话。
祝京南打电话的时间很固定,每天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宋湜也那里刚好是中午,她偶尔睡午觉,接电话的时候声音便懒洋洋的。
他这天在北京,君望的几个董事因为产业拓展方向的决策吵得不可开交,从下午四点吵到八点多,激进派和保守派各执一词,互不退让。
祝京南站在办公室里看楼下的京广桥,东三环的夜晚永远有说不尽的璀璨,写字楼里每一个亮着灯的小格子透着清冷的蓝光,缩聚成没有明显图腾的大张拼图。
而他一个人站在窗前,也成为融入这张拼图的一枚。
又等了半个小时,助理过来告诉他,说会议室里吵完了,没结果。
他料想到这个结果,淡淡应了一声。
到御金台已经十一点了,他今天的电话晚了两个多小时。
宋湜也担心引起钱正遥的怀疑,躲到卫生间去接电话,他不过唤了一声“阿也”,她就能听出他的疲惫。
在她关心之前,祝京南问她:“阿也,今天你有在等我吗?”
宋湜也避开问题的重点:“欸,祝京南,你怎么老是问这种话?”
他闷闷地笑,手指拨弄着桌上的牛顿摆,钢球相撞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不能问吗?”
“你问吧。”反正她是不会回答的。
她听出他的声音稍显喑哑,亦向他抛了个问题,“你今天很累吗?”
祝京南捏了捏鼻梁,良久舒一口气,盯着窗外漆黑的天:“有点儿。在君望开董事会,一群董事吵开了,头疼。”
“哦,心里呢?”
“也不好受。”
宋湜也的声音立刻担忧起来:“你要不别去公司了,休息几天。”
“嗯,不是生理上的不好受。”
宋湜也立即噤声了,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屏幕,重新对着听筒:“你怎么老是乱讲话?”
祝京南每次跟她打电话都要逗她一两句,她试图通过他那几句无心的话脱敏,然而并没有用,每次意识到被他耍了,他已经逗完了。
想到这里,宋湜也有点忿忿:“祝京南,你别总是逗我玩。”
他牵起嘴角:“没逗你。”
“那你也不能这么直接,谁谈恋爱像你这样?”
他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疲惫渐渐消解,字眼摇摇晃晃地吐出来:“那你说谈恋爱什么样儿的?”
“你不知道?”
祝京南应了一声,记忆回溯到他跟宋湜也刚刚结婚的几个晚上,她好像说过,她在英国的时候谈了一个男朋友。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例子了。
“你和你前男友谈恋爱什么样儿的?”他的语气散漫得简直像是坐在街边跟人聊八卦。
聊八卦的人自带窥探欲,他也不遑多让。
宋湜也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散笑一声,又问:“还有联系没?”
宋湜也那一头传来了别人的声音,钱正遥见她久久不出来,敲了敲门,说顾知微快要把饭做好了。
她突然被叫到,心里一悸,匆匆忙忙应一声,没再给祝京南留说话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了。
她的声音传进听筒里,没等他将最后一个音节听完,机械传来冰冷的一声“嘟”。
挂他电话。
祝京南抬眉,盯着白晃晃的屏幕上“阿也”两个字,不由得笑了一下。
电话已经挂断很久了,她最后那个“欸”字却弯弯绕绕地缠绵在他的耳朵里,轻轻柔柔,又轻易能听出来稍显慌乱的半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