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归哀嚎,阻止不了时间暂停也制止不了组会的到来。
齐辉今天又穿着他那件黑色的旧夹克来了,明明脸上一脸慈祥的笑容,但扫过他们的视线就像是在寻找即将上断头台的死囚一般:“同学们好呀。”
大家应声:“教授好。”
林悦低着头反骨地说:“教授坏。”
声音不大,齐辉听见了,但不恼:“我听见群众里有坏人啊。”
这会儿齐辉看着确实像个慈祥的小老头,他将公文包放到一个公共工作台上,拿出手机查看微信群里的账号。
“有没有人自告奋勇第一个的?”齐辉问,见没有人说话,他率先看向许颂章。
许颂章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将已经准备好的半成品展示给齐辉,昨天睡觉前她已经对着空气练习了好几遍。她的设计将曲线元素结合在作品里,整个过程她也不知道自己讲解的怎么样,反正没挨骂。
之后的人就没有许颂章怎么好的运气了。
比如齐辉拿着林悦的草图,摘下了眼镜,像是很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你平时抽点时间去学点非洲丛林里的土著语言,他们的建筑水平还处在草房泥巴房,你去正好。”
也比如他戴上眼镜,一脸嫌弃地看着下一个男生的电脑屏幕:“这个工程文件是你自己删掉还是我替你删掉?”
又比如齐辉看着那模型草图整个人往后一仰,像是要昏死过去了:“医生可以掩盖自己的错误,但建筑师只能建议他的客户种植藤本植物。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看见你的作品都想说一句你种个植物园出来,这模型还是一坨大便!”
最后扶着头对着拖到最后的一个男生无语至极:“你给我结一下看你这个作品的费用,我精神和眼睛都受伤了。”
骂了一上午,齐辉比组会前看着老了一岁。直到同事给齐辉打电话,似乎是约他一起吃午饭,他这才离开。
齐辉一走,组里气氛就像是沉到了冰点。
林悦趴在桌上,眼里含着泪翻出了妈妈的电话号码,拿着手机去外面打电话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有个男生伸了个懒腰,主动站出来活跃气氛。
应声的人不少:“走,吃饭去。”
“许颂章,你去吗?”组里的其他女生问。
许颂章指了指外面:“你们先去吧,我等林悦。”
“行。”
等了好一会儿,林悦都没有回来,许颂章放心不下,出去找她。
许颂章绕着楼层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除了男厕所哪里都找了。
看着男厕所标志,她觉得林悦应该不会慌不择路直接跑进去,瞄了两眼后,许颂章决定离开。偏不巧,里面有人出来。
沈知韫正撞上许颂章视线,故作娇羞地挡了一下:“胆挺肥啊。”
面对不要脸的人自己只能比他更不要脸,许颂章换上更直接大胆审视的表情:“难道你经不起审视啊?”
“非礼我呢。”沈知韫去洗手,“到底在找谁?”
“我室友。”许颂章懒得和他扯皮。
沈知韫:“她怎么了?”
许颂章:“哭了。”
“碰见渣男了?”沈知韫好奇。
许颂章拉了拉嘴角:“是啊,所以你碰见她了吗?”
听她抹黑自己,沈知韫不恼:“改改在你心里的形象,我决定帮你找找室友。”
“都中午了,你还不去吃饭啊?你不每天吃饭档期排得很满嘛。”许颂章随他,沿着自己先前找的地方又转了一圈,“对了,快把转账收了。”
“巧了,我今天正好被人放鸽子了。你陪我去吃呗。”沈知韫邀请。
这次轮到许颂章拒绝了:“不要,我有室友。”
话音刚落,许颂章手机就响了。
是已经和爸爸妈妈哭诉完的林悦,电话那头的声音鼻音很重,说她刚才一边哭着给她妈妈打电话说她不想再学建筑了,一边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宿舍了。
许颂章安慰:“没事,先好好休息,你昨晚上都没有睡。”
林悦:“好,那你午饭怎么办?”
许颂章:“没事,我都多大了,一个人还不能吃饭吗?”
挂了和林悦的电话,沈知韫已经通过她的话知道她今天也只有一个人。
他指了指大楼的正门:“走吧。”
第八章 没有谈过你这款的
坐上网约车的时候,许颂章有一种要被沈知韫卖掉的错觉。
打车前他问许颂章下午有没有课,听见许颂章说没有,他便带许颂章去了另一个街区。
这里距离景点网红商业街很近,许颂章以为他才回国可能是抱着游客的心情才选择了这里,结果沈知韫带着她七弯八绕地穿过街道房子,行走在后面居民楼中间。
许颂章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热闹的街区被抛在身后,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沈知韫走在前面,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回头就看见有所顾虑而驻足的许颂章,他没有走上前:“怎么?想反悔了?”
许颂章保持着警觉:“到底去哪儿?”
“前面有家很好吃的店。”沈知韫指了指身后,看见她脸上的警觉,沈知韫倒是没有借着这个打趣她。有警戒心是好事,本就是这个社会中的男性没有给予女性安全感,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他补了句:“就在前面了,很近。”
他才回国的,居然能知道这么隐僻的餐厅?
许颂章才腹诽完,他就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猜到了:“我才回国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吃的。”
沈知韫说完又给了她一会儿无打扰的思考时间,过后才问:“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