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下船,双脚踩在大地上,可许颂章觉得身体里那股被河水荡起来的飘忽感还没有消失。
河岸边所有的一切和他们上船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围炉煮茶的商店招牌很好的融合在古色古香之中。
许颂章发现那股飘忽感来自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看旁边那人从下船到现在步履稳健得很。
“你需要什么呀?明明可以自己下来。”
沈知韫耸肩:“好吧,我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牵你的手。”
许颂章抬起自己被牵住的那只手,语气认真:“你占我便宜。”
沈知韫也看着被举起来相牵的两只手,他没有松开手:“我这个长相你也不吃亏吧。”
许颂章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这副样子,见他不松手,她努力握紧他的手:“是啊,而且我还喜欢占便宜,来握紧点。”
她手劲还真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锻炼时有锻炼握力。胜负欲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被点燃,沈知韫仍旧管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儿痛苦。捏得许颂章自己手都快要抽筋了,他表情还像偶像明星表演一样牢不可破。
感觉到许颂章手上的劲消失后,沈知韫感觉自己这双手终于有些知觉了,嘴硬着没喊痛,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前男友是因为没我这么扛得住,才被你甩了的吗?”
“猜错了。”许颂章耸肩,“我是被甩的那个。”
“为什么分手?”沈知韫见她上钩,徐徐图之。
许颂章没多想,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也不算多难以启齿,她坦荡地说起以前的事情:“他出国深造了,异国恋谈了没两个月就分手了。”
沈知韫想到了在她朋友圈里出现的那个男生,看来也没有什么威胁。想到许颂章的朋友圈,沈知韫用没有牵手的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将方才两个人的合影发送给了许颂章。
许颂章感觉到口袋的手机一震,沈知韫等到她看见合影之后才说:“你可以发朋友圈。”
许颂章看完照片之后只是把手机一锁,似乎是嫌手冷一样,连同手机和手一起塞进了外套口袋里:“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发朋友圈。”
他听见的是什么话?不喜欢发朋友圈?凭什么那个前男友的合照就还一直保存在她的朋友圈里呢?
许颂章刚说完,沈知韫的手也松开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能把两只手在北风萧瑟的天气中都揣进口袋里属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许颂章见他不说话,一直朝前走,反应再慢半拍也知道他应该是有点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沿着河边有几家在攻略上总出现的茶楼,就像是古装剧的客栈样式,里面传来三弦和琵琶的声音,男女声的音色在被扩音器放大后稍有些失真,却能听出本地才有的独特婉约感。
许颂章见他脚步停在门口,给他解释:“里面在表演评弹。”
沈知韫脸上还有点不开心。
许颂章:“你不开心?”
人就是这样奇怪,自己生气后在被人知道后生气就变成了委屈。
沈知韫点头:“但你要是肯陪我去听一下评弹我就不生气了。”
评弹又不是脱口秀,许颂章不理解原因,但还是陪他进了茶楼。
点了一杯金骏眉和一杯普洱,茶楼里好位置已经不多了,他们只找到一个有点远的四方桌。
许颂章的手有点冷,好像先前被沈知韫牵手后传染了,但身体里又有点燥热。茶楼里开着空调,后排有人为了拍照开了一些窗,寒风灌入室内还是解不开那股躁动感。
今天茶楼里演的是《珍珠塔》,他们很凑巧听的是第一回 。
沈知韫饶有兴趣地听着台上的吴侬软语,演出人员的声音柔得能把人骨头都酥麻。他抖了抖,回头看向许颂章:“你也说两句本地话呗。”
“你能听得懂?”许颂章抓起盘子里的瓜子。
沈知韫:“听个声,你随便说点。”
许颂章正准备说话,沈知韫打断了她:“但不准用本地话骂我,这我听不懂不好反击。”
“我是这种人?”许颂章被污蔑了也不恼,但突然之间让她用本地话随便说,她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知韫干脆像是演起了“点读机方言版”似的,指着茶杯问:“这个用方言怎么说?”
茶杯、瓜子、手机……所有他目前能看见的几乎都问了一遍。
许颂章对台上的表演没有多少兴趣,但不妨碍沈知韫听得津津有味。瓜子吃多了口干,她抿了口普洱,估计是老茶喝起来有些甘甜。
沈知韫回头拿瓜子的时候,发现她有些无精打采:“你以前和你前男友出来约会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吗?”
他很有礼貌地没有用“扫兴”两个字。
许颂章托着腮:“我们很少出去玩,每周都有那么多图要画,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起在专教做模型画图,得空了也会一起在学校操场散步。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谈恋爱方式,不是非要玫瑰花热气球才觉得那是恋爱。
“继续说说。”沈知韫拿起茶壶帮许颂章的茶杯里加了点水。
许颂章警觉起来:“你好奇这个干什么?”
沈知韫:“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对,应该说是从前人身上吸取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