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不相安(69)CP
姜离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他黑着脸,下颚几乎崩成一条直线,直到边子濯将水喝完,他才木讷地站起身,转头将空杯子放在桌上。经过边子濯这般打岔,他竟呆呆站在桌前,不知下一刻需要去做什么。
边子濯似乎也不知道,他趴在床上,脑袋枕着手臂,注视着姜离的背影,双眸亮晶晶地。
他看到姜离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肩膀,抿了抿唇,眸子微微垂下,道:“今晚你……”
“边子濯。”姜离忽的出了声:“有意思么?”
边子濯愣住了。
“看着我巴巴的从紫禁城赶过来,满意了?”姜离撑着桌子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知为何教人看的揪心,像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感动你自己么!”
边子濯听罢,喉咙霎时间像是被人攥住了,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如今他二人关系早已不复当年,互相憎恶了这么多年,彼此间的温情早已被消耗殆尽。
姜离是对自己有爱,可恨呢?过去这么久,姜离现在有多恨自己,边子濯不知道。
胸腔里微微燃起的一丝希冀被姜离的话碾成齑粉,边子濯怨姜离的无情,却又同时被混杂着无力的愤怒与懊悔压的喘不过气来。
无数复杂的感情纠缠在一起,边子濯眼眶通红,忍着喉中泛起的那点苦涩,喝道:“谁在乎你过不过来,看不看我?”
边子濯咬了咬牙,垂下头去:“我说了不会娶姜淑娴,仅此而已!”
姜离听罢,眉毛一压,厉声道:“是么,那看来我犯了贱,巴巴地跑来打扰到了世子殿下休息。”
“姜指挥使大忙人。”边子濯转过头不去看他:“既看过了,可以走了。”
姜离愤愤起身,眼眸在边子濯身上凝视良久,终于哼了一声,转身直直往门口走去,鞋子在地上踏的叮哐直响。
他猛地将大门打开,站在门口,寒声道:“边子濯,你我之间,总是说不上几句好话。”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姜离说罢,嗤笑一声,踏步而去。
边子濯整张脸几乎快要埋在枕头里,一双手在耳侧,死死攥成了拳。
很快的,门口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元昭喘着气小跑了过来,看了看床上一声不吭的边子濯,张口道:“世子,二少爷他……”
“让他走。”边子濯咬着牙,伸手在床上怒锤了一下,喝道:“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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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秋猎,向来年年办的隆重,今年也不例外,由于大虞皇脉凋零,瞿都城内各个门豪世家便占了参加的大头,除此之外,还有各属地的将士和世族,甚至还邀请了邻国天雍和西域的官员前来观摩。
正因如此,秋猎的筹备工作耗时耗费巨大,但相对的,秋猎给大虞带来的好处也不少,不仅能加强皇权,也能促进与邻国天雍和西域的贸易,这对现在国库空虚的大虞来说,非常重要。
“自冯柒接手了两浙盐政,最近瞿都城内的官盐价格已经翻了三倍了。”边子濯寝房内,元昭正整理着手上的情报,向边子濯汇报着:“两浙有人倒卖私盐,处的极刑。”
“盐乃民生之本,若不是因为秋猎,禁军在瞿都增加了巡逻人手,否则闹的可不只是两浙。”边子濯正趴在床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听罢道:“不光是盐,朝廷收上来的税,基本都是四六开,姜回雁只有四,其余的都去给了姜党的簇拥。”
边子濯说着,手指捻了一粒白棋落子,堪堪围住了黑棋,道:“现在是国库没钱,姜回雁也没钱,反倒是那些个世家富得流油。国库没钱是因为明德帝没话语权,姜回雁没钱,是因为要花钱去讨好簇拥,才能坐稳垂帘听政的位置。”
边子濯笑了,道:“真是有意思得很。”
元昭道:“管老最近来了消息,说是这次来瞿都的西域诸藩使臣并不算少,在瞿都包了整整一栋客栈。”
“姜回雁巴不得赶紧跟他们做生意。”边子濯随口道。
“世子殿下。”元昭默了默,道:“管老在催你。”
“曹汀山的目的还没探明,不急。”边子濯道:“这老家伙等了这么多年,偏生这会儿等不得了?”
元昭还当要说什么,忽闻门口有什么动静,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元昭身形一闪,跃上了房梁。
“子濯兄!”一人不顾家奴的阻拦,破门而入,见着边子濯便吼了一声:“小爷我来看你啦!”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工部尚书宛舂辅的儿子宛平延,瞿都城内一等一的纨绔,边子濯伪装的时候,便是日日与他厮混在一起。
“哎!”边子濯应了一声,脸上登时换上一副面孔,哭丧着脸道:“平延,你可终于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宛平延一撩袍子坐下,看了看边子濯还裹着纱布的腿,啧啧了几声,道:“子濯啊,你是不是有点流年不利?瞅你今年都被罚几次了?又是昭罪寺,又是被赐廷仗的,小爷我寻乐子都找不着你。”
边子濯愤愤扼腕,道:“太后厌我呢,老是触她霉头。”
宛平延捂着肚子笑:“她厌你不上进嘛,就跟我爹厌我一样,那日我跟你去阳春楼,还被他好说一顿!”
宛平延自是看不懂朝堂里的暗流涌动,边子濯也懒得跟他解释,只叹道:“明德帝被她教的那般好,她竟还有心思来管我,唉!”
“哎呀不说这个,改日小爷帮你去庙里求求,把你这霉运去上一去就好了。”宛平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