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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相依(11)

作者: 啊哦哦 阅读记录

我并不认同:「以我这段时间对你浅薄的了解来说,你又会想出新的点来纠结为难自己。成雅禾,我一辈子没那么哄过人,这次我求你,去不去?给我个准话。」

她像终于找到了就坡下驴的台阶,昂着头装高傲:「你都求我了,那好吧。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她的条件是不许带上成恕君,就我们两个去。

她说:「娘内疚了一辈子,如果见到成家人去祭拜她,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堪,我才不稀罕她的愧疚。」她一口一句恨,却连这种细节都为娘考虑到了,青州人的恨也这么独特吗?

端了一路水的成恕君要知道到头来自己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估计都要哭了吧。

14

顺着成雅禾的指引,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冢,连墓碑都是那样简陋。

我看着墓碑上的字,原来我娘叫舒若湄,名字很好听。

成雅禾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面对这个亲手树立的墓碑,她失去了所有的戾气与怨恨,通通化作一个女儿的思念与依恋。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一句也没有。

我学着她的样子跪下来:「娘,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也谢谢你让我做了成家的女儿。所有人都有立场骂你,但我没有。我来是想跟你说,我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成雅禾先站好,伸手拉我起来,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场交接:「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今天之后,我会先学着把她忘了,过好我自己的人生。所以啊,以后扫墓的活儿就交给你这个亲生女儿了。」

我也答应下来:「好,那就交给我。」

我们回到马车上,越来越接近边境,情形也越来越乱。

我爹的苦肉计异常成功,埋伏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不说,大越人越想越气,还成了主动挑衅的那个,送死送得异常丝滑。

我在车上闭目养神,一只箭忽地射穿马车从我发梢擦过去。我一惊,猛地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问成恕君:「咋的?你把马车赶到战场上来了?」

成恕君在车外传来声音:「是敌军!有一队被打散的溃兵居然渡河过境,如果不是这次被我们遇上,这座城的百姓就遭殃了。」

他掀开帘子:「不能放任他们这么走了,否则潜入城中,百姓后患无穷。我带一队骑兵追击,你们不要怕。」

我透过缝隙看见四散而逃的兵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喊住他:「哥,你先别去,回来!」

根本来不及,我思考的空隙,他带人都快跑出二里地了。不得不说我爹的兵训练还是太有素了,就是我爹的儿子脑子不太行。

成恕君显然把我的呼喊当做生离死别的不舍,于是他骑马而去的背影更加坚毅了,连速度都快了几分,杀敌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面对我的挽留,成恕君不语,只是一味招手告别。

看来他对我的误会还是太大了,这段时间我是接受了不少情感,但还没进化出不舍这种东西,特别是在这种情景下。

如果真是溃兵潜入,见人就应该躲避,怎么会主动招惹,还放箭迎敌呢?

我二话不说,拉着成雅禾下车,骑上马就是跑,剩下来的侍卫不明所以,只能骑马在后面跟着。

成雅禾一边疾驰一边和我说话,灌了一肚子风。我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她肯跟过来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回我一句呀。兄长骑的是战马,我们剩下的马匹都是上个驿站的,脚力有天壤之别,肯定追不上。」

我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回她:「事情不对劲儿,我们不能留在原地。哥哥带走了大半人马,剩下这几个护卫不够人家包顿饺子的。」

设计这场伏击的人可以说是阳谋,如果溃兵入城,哪怕只是癣疥之患,百姓也一定会受到惊扰甚至杀害,所以成恕君非追不可。

要么前方就一定有埋伏,等着成恕君去钻。要么就是调虎离山,等着网我们这两尾落单的鱼。

但考虑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敌军会在对手老巢设埋伏的可能几乎为零,除非大越的将领和成恕君脑仁儿差不多大小。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我跟成雅禾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事情越来越不对,即便是驿站的马也不该这么慢,甚至马匹隐隐有要失控的预兆,除非马在驿站时就被人动了手脚。

同行的侍卫显然也发现了,急忙呼喊:「两位小姐,快停下来!」

我立刻弃马,把成雅禾扶下来:「连驿站都有他们的人,还真是准备万全。如果他们真有内应,哥哥那里可能已经被拖住了。成雅禾,今天免不了一场硬仗。」

三个护卫同时聚拢过来,把我们围在中间,呈保护的姿态。

我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不禁祈祷来人是成恕君,即使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马蹄下飞扬的尘土散尽,我看见那人的衣着样貌,竟是京都世家公子的打扮。

如果不是他带着人,拿着兵刃。如果不是看清了他眼里的戏谑与侵略,我简直会以为遇到了转机。

护卫并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掉以轻心,反而把我们护得更紧了。但我们都知道,和他带来的人手相比,那无济于事。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他们所谓的「内应」。

15

按照律法,边境重地不应有私兵入关。三品以下官员过城关可带仆从五人,护卫不配甲胄。三品以上仆从十五,甲胄兵刃五套。

若有皇族令牌,则仆从五十,甲胄三十。

怪不得我守城将士却毫无察觉,有谁会想到当朝的皇子竟然会和敌军勾结,只为了报复两个不属意于他,还令他颜面尽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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