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04)
“砚郎……”姚芙绵抓着江砚的手捏了捏,有些急切道,“表哥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在心底嫌弃我的门第不成?”
姚芙绵眼中含了泪,似乎是笃定江砚心里是这般想的,令她难受万分。
“不会。”
江砚终于肯出声,姚芙绵松了口气。
“那便好。”姚芙绵抓起江砚的手,依赖地用脸颊蹭了蹭,“我只在意表哥一人的看法。”
江砚指尖因她讨好的动作蜷了蜷,却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姚芙绵曾对他说过这话,即便如此,在得知婚约不是与他时,仍是义无反顾地抛弃他选择宋岐致。
江砚不知是否还能再相信她的话。
“至此往后,我的身与心都属于砚郎。砚郎莫要丢弃我。”
江砚眉头霎时舒展。
身与心都属于他……
无论姚芙绵是否又在哄骗他,江砚确实会因她这话而动容。
“莫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见江砚有所松动,姚芙绵终于放下心,又笑起来,轻声道:“我不会让表哥失望。”
*
七月初十一过,宋祎便被圣上派去西边平乱。
原先七月初十是宋岐致与姚芙绵的婚期,宋祎身为宋岐致父亲,自是该留下来操持,然姚芙绵至今寻不到踪迹,二人婚事便也由此作罢。
西边原本一派祥和,却不料外敌来犯气势汹汹,圣上想得到且信得过的人选只有江巍与宋祎。江巍即将回洛阳,自是不好让他再次奔波,宋祎便成了唯一人选。
宋祎离开后,宋岐致不像从前那般没人鞭策便肆意妄为,如今他一心扑在官场上,政事处理得越发游刃有余,无人再挑得出他的错处。
宋岐致的少年意气多了几分成稳,回想起从前与姚芙绵的种种仍是会感到怅然,却不会像初始那般难受到整夜无法入睡。
外界对江砚的赞誉并非空穴来风,他学识渊博,虽处朝堂之中,对于晋国内外事务却是运筹帷幄,宋岐致时常会去向他讨教。
不知是否入仕后更加能理解江砚,宋岐致近来竟从江砚身上感受到从前不曾见过的鲜活气息。
宋岐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江砚活生生的一个人,鲜活该是正常的。然他会这般感觉也全是因为江砚从前便老成稳重到可谓死气沉沉。
如今自己体会过才知,被事务缠身到焦头烂额是常有的事,不外乎江砚从前寡言少语,总是一副平和得可谓冷漠的模样。
日子平淡地过着,风越发凉爽,宋岐致得闲照常会与友人去清谈游玩。
他清楚江砚忙碌是常事,仍是想要在休沐日邀他一道去郊外赛马。
江砚听完宋岐致的邀约,几乎是要毫不犹豫地回绝,却突然想到什么,略一思忖,应下来。
宋岐致原本不抱希望江砚会答应,见江砚应了,难免高兴,他们已许久不像这般好好聚过。
“王兄他们好一阵子不见你,上回便让我这次务必要同你一道前去。”
宋岐致说完,与江砚辞别后便往卫国公府去。
江砚亦乘着马车离开,不过不是回江府。
*
姚芙绵在这座别苑无事可做,日常便是抄录替姚渊祈福的经文,或是从江砚那处拿一些名家的典籍来看。
不知是否她上回在江砚面前提过的只能待在屋子里、连日月都见不到的埋怨起效,亦或是她最近安分乖顺,江砚总算不再拘着她只能留在那间屋子里,除了大门外面,这座别苑的其他地方她来去自如。
算算日子,江砚明日休沐,想是又要一整日与她待在一块。
江砚如今应付起来比从前难许多,姚芙绵只能多花些心思,一些太过情真意切话语和举动,有时连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出自真心还是糊弄,更何况江砚。
与江砚待一块并非不好,只是两人毕竟未嫁未娶,姚芙绵无法像江砚那般从容地做着亲密事。而江砚却丝毫不认为不妥,再难以启齿的事都想要与她试一试,好在姚芙绵小声地拒绝后,他也不会执意。因着姚芙绵的坚持,两人至今未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
院子里有一片荷花塘,姚芙绵每日算着江砚下值的时辰,便会坐在此处等他归来,尽管江砚对此未说什么,姚芙绵能感受到他应当是有些欢喜的。
这日也不例外。
姚芙绵一见江砚便站起,欢喜地迎上去。
“砚郎回来了。”
此处的侍者面色冷漠,除非姚芙绵有事吩咐,否则他们便会像个木偶似的杵在那,不会理会姚芙绵的话,姚芙绵也只有等江砚归来,才能有个人可以倾诉。
姚芙绵与江砚并肩往里走,与他分享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便是有只鸟在院子里驻留这样的小事,姚芙绵也要说给他听。
江砚仔细听着,不会露出不耐神色。
在姚芙绵说完后,江砚才问:“仁安邀我明日去郊外,你想一道去吗?”
姚芙绵怔愣,一时猜不透江砚的意思。难道是她近来的诚意还不足以让江砚相信她的真心,江砚依然会想要试探她?
她抿了抿,垂下眼低声道:“还是不了……我若去了被宋世子看见,我与表哥待在一处的事便会败露,届时……大夫人若是阻拦,兴许便不能再像这般与表哥日日待在一块了。”
姚芙绵清楚,无论江砚待她如何,江氏都不会同意江砚的举动。或许将她养做外室江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只要她出现在人前,必定会对江砚乃至江氏的名声造成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