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06)
江砚坐在姚芙绵对面,看见水面已经漫上她的指节, 而她似乎嫌不够, 想让掌心也没入水中。
姚芙绵微微撑起身,江砚看得眉头微微皱起, 提醒道:“你若掉水里,我救不了你。”
姚芙绵抬头看向江砚,恍了半晌,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意外:“表哥不会水吗?”
江砚看她一眼,垂下眼帘,默认。
姚芙绵感到有些讶异。
在她看来,江砚几乎无所不能,无论学识音律,江砚只需看一眼便能熟记于心,她迄今还未见过有什么能难住江砚的事。
江砚既不会水,偏还要带她来泛舟,便不怕出了什么意外他脱不了身不成?
仔细想来,他这样不会水的人,身居一叶小舟在水面上,多少都该有些畏惧才是。
思及此,姚芙绵蓦地起了些坏心思。
她两手搭在船边,还未来得及做什么,江砚便立刻看穿她的意图,眉头皱得更紧,眼神带了些许警告。
姚芙绵并未被他吓到,反而乐得笑出声,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似乎是有什么让她极为开心的事。
待笑够,姚芙绵盯着江砚,面露得意之色,顺着他最初的话说道:“表哥莫怕,你若掉水里,我定会竭力救你。”
姚芙绵当初被周璞等人推下池塘,好在池中并未多少水,只有那些黑泥,没过她的腰腹。
姚渊后怕不已,担心再有下回,且若是满水的水塘或是江河,后果不堪设想,于是自那之后便请了人教导姚芙绵游水。
姚芙绵状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在江砚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澜。
江砚看着她得意又雀跃的神色,心好似被什么揪住,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伴随着某种渴望,让他想要做些什么来消解。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摆放瓜果的案几,而姚芙绵说完那句之后便不再看他,继续用指尖去触摸湖面上冰凉的水。
约莫一个时辰,小舟才重新回到岸边。
姚芙绵轻快地跳下小舟,回头朝江砚伸出手,关切道:“表哥我扶你下来。”
她这回没想着要捉弄江砚,至于江砚是否信她,姚芙绵便决定不了了。
这点小事无需人相助,然而见姚芙绵的手便在眼前,掌心面向自己,江砚仅是看一眼,便将她手抓到掌心,牢牢握住。
待江砚下了小舟,不但未将姚芙绵的手松开,反而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急切地吻下去。
侍卫在马车边上等着,离此处有些距离,船夫也识趣地撑船离开,很快便只剩他们二人在此。
姚芙绵起初被迫仰着脸承受,适应之后便慢慢地迎合。
此时将近晌午,待太阳落山还有半日的光阴,她不想那么快回去,若是哄得江砚欢喜了,他兴许会准她在外面多留一阵。
可宋岐致与友人就在附近跑马,也不知是否会来到这处,姚芙绵有些担心,只希望江砚可以快些结束。
然江砚却不知餍足般,未有要停止的意思。姚芙绵不得不用空着的那只手扯他衣料,小声道:“表哥,我饿了……”
江砚这才退开,然并未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下颌抵在她肩上缓缓地平复呼吸。
看似是他拥有姚芙绵,实则却是姚芙绵一直在掌控他的心绪。
她轻而易举地就能挑动他的喜怒哀乐。
感受到江砚身上熟悉的变化,姚芙绵浑身一僵,动也未敢动一下,暗暗期盼江砚快些恢复。
待江砚呼吸归于平缓,又变成江氏那个清冷自持的大公子。
若非亲眼所见,姚芙绵从前如何都不会相信,江砚亦会有这般表现,动情时的神态连她见了都要脸热不已。
自始至终,江砚都未松开姚芙绵的手,牵着她往马车所在走去。
上了马车之后,姚芙绵软声央求江砚,待用过午膳再去其他地方,江砚原本已经答应,然两人用完午膳之后,却有侍者来禀,江巍回来了。
江氏家主归来,江砚作为他的嫡长子,是最不该缺席的那人。
姚芙绵善解人意道:“表哥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出行。”
江巍比预计归来的时日要晚了些,然江府早已备好接风宴,无论如何,江砚都该回去。
“我日落便会回来。”
*
江砚甫一回到江府,便有侍者走上来,道家主等他多时了。
江砚心下了然,并未露出半点急色,步伐从缓地去见自己父亲。
在书房见到江巍,江砚温声地同多月未见的父亲问好。
江巍征战沙场多年,身上气息凌冽肃杀,不怒自威,仅是看过来的一眼,便会让人产生怯意。
江砚恭敬地垂首,并无半点惧色。
“怀云,你的事,你母亲都与我说了。”
江巍声音平静,并无半点责怪之意。
“为父尚未见过芙绵,但有你母亲在信中所言,加之你又喜爱,可想而知该是个极好的女郎。”
江巍缓缓地说着,语气甚至称得上慈爱,最后问道:“芙绵如今,可是在你那里?”
“是。”
江砚并不隐瞒。
江巍和缓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皱起剑眉。
即便早有预料,可江砚如此坦然地承认,让江巍露出些许不赞许。
姚芙绵离成为宋岐致的妻子只差一步之遥,江砚此举夺人所爱,又将人据为己有,传出去,实在有辱江氏的门风。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再来责怪也无法挽回什么,江巍只是叮嘱道:“既如此,便莫要让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