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33)
这令她心中火气更甚,但她不敢再放出更狠的话,以免江砚真的气极了要杀她。
江砚默不作声地走开,但很快他又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水。
姚芙绵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紧紧,只露出个脑袋。
“起来,把水喝了。”江砚依旧不疾不徐,似乎不觉得她此刻的使性子难应付。
姚芙绵只当做没听见,全然忘了自己昨日才承诺过江砚会听他的话。
“从丹阳送来的书信都在我手中,光是上月便有三封。”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姚芙绵立刻转头过来看他。
她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像是以此发泄自己的怒火。
江砚平静道:“你吃完后,我会拿给你。”
“当真?”
江砚颔首。
姚芙绵霎时便消了气,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她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的是江砚的长袍,松松垮垮,随她动作滑落到腰处,露出圆润肩头和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零星的红痕在上面尤为显眼。
她低头看一眼,立刻手忙脚乱地拢了拢,给自己系上带子。
抬头看,才发现江砚一直盯着她看,耳尖脖颈明显有绯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挪蹭到床沿,接过江砚递来的水,喝完才下榻跟着他去吃东西。
待姚芙绵吃完,未等她催促,江砚主动将郑源送来的那些信拿给她。
姚芙绵记得她最后看到的一封是在七月底,那时信中提到姚渊病情恶化,如今都十月了,也不知现况如何……
在她离开后,郑源又送来五封。
姚芙绵憋着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扫过,看到最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姚渊病情好转许多,许是入秋的缘故,只在夜里咳嗽几声,白日不但能下床走动,还有余力与人下棋消遣。
可她记得,当初派人去卫国公府打探宋岐致的消息,听到的分明是阿父已经病重到气息奄奄,依着郑源信件的远近来看,阿父病情是自七月底那时候开始好转的。
卫国公府怎会收到假的消息?况且郑源送来的书信一直要通过江砚之手……
姚芙绵看向江砚,满腹疑惑,欲言又止。
江砚手中执着书卷在看,察觉姚芙绵目光,抬眼看过来,温声问:“怎么了?”
“卫国公回洛阳后,传出来的有关我阿父病情的消息,与你有关?”姚芙绵忍不住问。
江砚坦然承认:“是我故意放出的消息。”
即便心中猜测到,听他亲口承认,姚芙绵仍是气得发抖,几乎是想要扑上去咬他。
洛阳与她紧密联系的只剩卫国公府,江砚必然清楚她会在得到卫国公回来的消息后暗中打探,故意传出会让她关心则乱的消息。
要么逼她回扬州,要么逼她现身。
她的确是以为父亲命在旦夕,才急切地想要与宋岐致一刀两断后,劝哄崔忱陪她回扬州。
不想行差踏错,让她落入江砚圈套。
难道她来晋阳,江砚也算到这一步?
江砚好似看穿她心中所想,不以为意道:“你会去博陵,的确在我意料外。”
他在洛阳与扬州布下天罗地网,独独未料到姚芙绵会遇上崔忱,还跟着崔忱回去博陵,又来了晋阳。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躲了那样久,最终还是敌不过江砚的算计,姚芙绵不禁郁闷。如今她婚事没了,崔忱也见不到,还落入江砚手中,怎一个凄惨了得。
倘若当初宋岐致能与卫国公一同回去,也不至于有后来的麻烦。
思及此,姚芙绵恍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宋岐致在朝中步履维艰,想留在晋阳立功,莫非也是你所为?”
“是我从中作梗。”江砚直认不讳,看着她,缓缓笑了,“怎么,芙娘要为他讨回公道报复我?”
姚芙绵看着江砚略显阴晦的笑意,气焰顿时萎靡,嚅嗫道:“不敢……”
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有手段对江砚做什么。
“留晋阳是他自愿抉择,倘若他想回洛阳,自会有旁人替上,无人逼他。你以为你能让他为你不顾一切,舍弃唾手可得的权势,不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刻薄地评价:“你们二人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姚芙绵攥紧拳头,怒目而视。
即便她与宋岐致再无可能,也不想被江砚出言讥讽,何况与宋岐致相处的那段时日的确令她快乐,即使宋岐致选择权势,她能理解,亦不会责怪。
姚芙绵偏过脸,毫不示弱。
“我与宋岐致如何又与你何干。”
江砚凉凉看着她,连嗓音都似浸在冰水中,令人背脊发寒。
“你倒是看得开,与宋岐致断清关系后片刻不缓,马不停蹄地要去找崔忱。”
想到崔忱,江砚面色瞬间冷下去,心中也好似结了一团郁气。
当初他让姚芙绵放弃与宋岐致的婚事,她死活不肯,如今不过与崔忱相处短短两月,陪她来一趟晋阳,她便毫不犹疑地为崔忱取消婚约。
姚芙绵听得面色发白,江砚这话在暗讽她移情太快,好似她是什么轻浮的女子。可她一旦决心与谁交好,从来可都与旁的男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举动。
唯一一次……
“即便是我用情不专又如何,我看表哥倒是不介怀。从前即使我与宋世子有婚约,你不也照样想要与我欢好。如今明知我要去找崔郎君,还将我留在身边。”姚芙绵轻轻瞪了他一眼,眼尾如钩子扫过,“表哥如此计较,莫不是因为我不将心放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