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39)
之后几日,江砚并不再急着赶路,连着在驿站歇了三日。
到第四日清晨,才重新启程。
与此同时,也从晋阳传来消息,宋岐致已搜寻出魏刺史的罪证,将魏刺史一家打入大牢。
消息传得很快,姚芙绵都能听见身边的人在谈论。
江砚得到的消息总是要比旁人快一步,也更详细确切。
魏刺史自然是死罪难逃,府中其余男子流放千里,女眷沦为奴籍。
事情虽是魏刺史一人所为,但他从许多年开始便收受贿赂,连带着府上的人都用过这些脏款。
据闻魏刺史从前因清贫被人耻笑,有时一日只吃得上一餐,后来日子才慢慢好起来,可他厌恶极了那种食不果腹身无分文的处境,因此才会被蛊|惑。
姚芙绵有意打探有关魏瑶消息,只知她始终相信魏刺史清白,是宋岐致消息有误,直到宋岐致拿出魏刺史的罪证摆在她面前,魏瑶才不得不信。
后来刺史一家被关入牢狱,魏瑶原以为凭她与宋岐致的交情,宋岐致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她府上其余人,而宋岐致除了未让人对他们用刑外,对他们并无旁的偏袒。
就连魏瑶沦为奴籍一事,宋岐致同样对此袖手旁观,并未施以援手。
得知此事时,姚芙绵内心不禁唏嘘。她见过宋岐致对待魏瑶的袒护与关心,未料到最后,宋岐致不曾对魏瑶动心过,因此也毫不在意魏瑶的下场。
可很快姚芙绵又想明白,宋岐致虽良善,却并非是非不分之人。魏瑶的父亲害得宋祎战败险些丧命,魏府一众人的下场是圣上的命令,宋岐致只是听命行事,不想对魏瑶徇私枉法而已。
果然,世上最薄情寡义的便是男子,他们眼里,权势地位要重要得多,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的下场,他们根本不会去关心。
对宋岐致而言,他若出手救魏瑶,也难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他做了那样多的事,不正是为了他的官路亨通。
姚芙绵的这些消息,还是通过江砚才得知的。
江砚回洛阳后还需要将此事上报圣上,因此他对这些事了解得透彻。
姚芙绵正坐在江砚身旁,靠在他身上看那些从晋阳传来给他的信件。
她看完后,无不欷吁感慨,又没头没脑地问一句:“倘若有日我深陷牢狱之灾,表哥你会救我吗?”
问完,姚芙绵便有些后悔。
像江砚这样不苟言笑的人,恐怕只会认为她的假设无稽又可笑。
然问出这样的假设,也不过是想让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哄一哄罢了。
何况江砚端正古板,说不准非但不会为了她徇私,还要讥讽她痴心妄想。
果不其然,江砚偏头看她,微皱起眉,似在觉得她的话荒唐。
姚芙绵不想自讨没趣。
“我不过随口一说,表哥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须臾,姚芙绵便听见江砚开口。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姚芙绵愣了愣,对江砚的回答有些意外。
并非什么讥讽嘲弄的话,江砚会护她。
姚芙绵心底滋滋冒出几丝愉悦感,面色反倒有些不自在,小声“哦”了声。
*
再次回到洛阳,姚芙绵一时心情复杂。
她始终记得江砚说过的话,江巍竟想要杀了她。
她想着,倘若之后能够平安无虞回到扬州,她之后是不会再去想什么有关成婚的事了。左右扬州爱慕她的男子也不少,从其中挑选一位并无不可,总好过在洛阳要担忧自己的性命。
原以为江砚是要带她回之前囚困她的那座别苑,姚芙绵没想到江砚是带她回江府。
姚芙绵紧紧蹙眉,目露抗拒
入了江府,里边的人想要为难她,她应对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有些事,要与父亲母亲说清楚。”
江砚略强势地抓过她的手带她下马车。
江府侍者上前来迎,见到姚芙绵时露出讶异。
“姚娘子?”
这些人只知姚芙绵自去扬州回洛阳路上被拐,之后下落不明。
她曾在江府住过几月,江府的人都识得她,很快她回来的消息便传遍整个江府。
“父亲可在?”江砚问侍者。
侍者回道,江巍与宋祎被圣上召进宫商量有关新一任并州刺史之事,此时并不在府里。
听得江巍不在,姚芙绵悄悄松了口气。
大夫人听闻江砚带姚芙绵回来,命人带他们去大堂,她在那里等他们。
待姚芙绵从门口走到大堂的功夫,府中已经传出关于她阵子去向的传言。
她回洛阳的路上被扬州的旧识周璞拐走,拐卖到晋阳,好在晋阳有宋岐致,后来姚芙绵设法逃脱去找宋岐致,二人又于此时发现情意不复当初,遂解了婚事。江砚正好去晋阳办事,便将姚芙绵接回江府。
这传言传得活灵活现,连姚芙绵自己都要信了。
见了大夫人,江砚面色如常地问好。
姚芙绵只能硬着头皮,同样对大夫人问好。
大夫人见了姚芙绵,立刻露出关切哀婉的神色,问道:“芙绵瘦了许多,好孩子,你吃苦了。跟姨母说说,你这段时日都过得如何?”
想到大夫人明知她被江砚囚困,却袖手旁观一事,姚芙绵心下不禁一沉,但也只能表露出从前对待大夫人的恭敬态度,委屈地说自己无事,多亏了江砚她才能回来再见大夫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