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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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江府对姚芙绵而言是个暗含危险的地方,她行事言谈多了几分小心谨慎,唯恐有人借此发难。
江馥来寻,姚芙绵也乐意与她待在一处。
“你与宋仁安……”这件事在江馥心中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们二人当真要解了婚事?”
姚芙绵本意是与宋岐致解了婚约之后好正大光明地同崔忱相处,哪料到事态会变成现在这般……
事已至此,姚芙绵也有些无奈:“的确如此。是我同他无缘。”
宋岐致尚在晋阳,姚芙绵打算待他回来之后,二人再共同与宋祎明说。
“那你与我堂兄,可还——”
姚芙绵脸色霎时一变,急忙做出噤声手势,惶恐地回头看了看,见无旁人路过才松了口气。
“我与大公子之事,馥娘便当不曾发生过,往后莫要再提了。”
江馥见姚芙绵如此抗拒,只好不再多问。
江卓来找江馥,恰好听到姚芙绵那句话。
心想,她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坐在江馥旁侧,只需稍一抬头便能看见姚芙绵。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姚芙绵被贼人掳走,再无生还可能,亦或是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到洛阳,江卓也是如此想。
他与姚芙绵不算什么大仇大怨,并不会盼着她非死不可。
然而每到夜深人静,他又会无端想起姚芙绵。
回想与他争辩时姚芙绵又嗔又瞪的眼神,连出言讥讽他的面目都变得不那么可恶。
然眼下她当真安然无恙回来,江卓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兴许是有一丝高兴的……
江卓出神地想着,看见姚芙绵水亮的眸子带着柔婉的笑意,唇瓣与江馥说话时开开合合,看上去很柔软……
他喉头无意识咽了咽。
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双目瞪大,一时难以置信,不知是气是羞,耳尖红如滴血。
“阿卓,你怎的了?”注意到江卓异样,江馥关切道,“脸突然变得这样红。”
姚芙绵同时看过来,江卓顿时慌乱地撇过脸,支着手肘撑脸,闷声道:“无事。”
前两日立冬,虽尚未落过雪,但天日渐寒凉。
姚芙绵是午时来二房寻的江馥,彼时日头正盛,她便未穿上大衣,此刻日光薄弱,便有些受不住。
她正欲起身告辞,与此同时江卓先她一步开口。
“阿姊,我先回去了。”
他心乱得一团糟,无法继续待在此处。
他看一眼对面的姚芙绵,发现她已经站起来,倨傲地抬起下颌,问道:“你做什么?”
姚芙绵平和地笑笑。
“我也正要回去。”
江卓又扭过头,似乎对同她一道离开这件事有些不情不愿。
江馥正好有本落在江卓那处的书籍要拿回来,便将他们二人送出院门。
行至半途,一阵寒风袭来,姚芙绵身子不禁瑟缩一下。
“怎的也不知穿件厚袄,若是得了风寒——堂兄。”
姚芙绵与江卓齐齐看去,看见从外面回来的江砚,正朝这处走近。
姚芙绵立刻低下头,唯恐与之对视,默默祈祷江砚快些离开,千万不要走到她跟前。
令她失望的是,江砚听不到她心中祈求,玄黑的靴尖在她眼前驻足。
江砚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目光有如实质,姚芙绵正思索着说些什么能够快速脱身,下一刻,江砚解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大氅不算厚重,却足以隔绝凛凛寒风,还带着温热,熟悉的气息霎时将姚芙绵完全包裹。
暖意令她理智变得松散,动作也变得迟钝,最后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忘了推拒。听到旁侧人的抽气声,姚芙绵无可奈何地闭上眼。
江卓回过神,讷讷同江砚问好,后者目不斜视地应一声。
江砚长指捏着带子系扣,又旁若无人地将姚芙绵被大氅压住的长发抽出来整理好。
最后一缕长发从他指尖滑落,江砚朝江馥与江卓略一颔首告辞,越过他们三人离去,对姚芙绵埋怨的眼神视若无睹。
第七十五章
在场还有不少家仆, 他们自是不敢置喙江砚所为,然从他们面上的吃惊之色,已能预料到他们私下会如何谈论。
江砚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密举动, 像恨不得他们二人的关系昭告天下。
姚芙绵对尚处怔愣的江馥与江卓二人告辞,回到琉缨院, 泄愤一般将大氅用力脱下。
锦竹迟疑问道:“娘子, 您与大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姚芙绵长长叹息一声,指了指大氅, “送去皓月居还给大公子, 替我多谢大公子好意。”
若是立即拿去还, 江氏长辈诘问起来, 还能辩解两句。
锦竹应了,可回来时仍旧带着大氅。
她为难道:“奴婢进不去皓月居,那侍者说……大公子说了,要还需得娘子亲自去还。”
姚芙绵听得连连冷笑。
“既如此, 便不必再管了。”
经此一事, 姚芙绵更加躲着大房那边的人。
然住同一屋檐下, 无可避免地会碰上一两面。
彼时她与江馥从外头玩乐回来,正好遇上要出门办事的江巍。
姚芙绵背后冒出冷汗, 几乎想要转身逃开,双足却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不知回来当日江砚与江巍说了什么, 江巍并未如姚芙绵想象中的那般对她横眉冷对, 出乎意料地,江巍回应完江馥的问候, 又和蔼慈祥地叮嘱姚芙绵天寒多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