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80)
姚芙绵眼睫颤颤,心口酸胀,低声道:“你从前的本事呢?总不能被关起来后才智也消失了,快想想办法,如何能出来。”
“圣上尚未定罪,若只是关起来给旁人一个交代,想来不过多久便能出去。”默了默,他又道,“若是非要我性命,当下的确无计可施。”
姚芙绵始终想不明白,即便江砚有过错,可平南王是被他擒获,如何也算将功赎罪了。
更何况归降平南王还非江砚所愿。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姚芙绵不甘心,“是三皇子与李骞设计陷害你,你与圣上说清楚,或是托太子殿下去与圣上解释,再从李骞与三皇子身上入手寻找罪证……”
然而圣上关押江砚正是为了弥补三皇子,又怎会在这个关头去怀疑三皇子。
江砚只是问她:“若我最后无法出去……芙娘,你会离开我吗?”
他的语气很轻,更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无法出去……
姚芙绵陷入沉思,她坚信江砚眼前的困境是暂时的,圣上或是为了给众臣一个交代,或是为了安抚三皇子,待势头过去,江砚应当会被放出来才是。
可若是……若是江砚得不到宽恕,圣上拿他问罪,要他性命该如何?
姚芙绵迟疑了。
依眼下情境来看,江氏不会出手救江砚,太子也无能为力,只凭她一人,能救得出江砚吗?
倘若江砚最终……那个念头被姚芙绵压下去。
她看向江砚,发现江砚正紧紧盯着她双眼,似是不肯放过她的细微变化,眼神又是明亮灼人的,好似将她当做他唯一的希冀。
姚芙绵软和着语气说道:“表哥不必多虑,你是无辜的,总有能洗刷冤屈的一日。我会再试着去劝说姨母,看看如何能救你出去。”
半晌,江砚才应了一声。
刘琰来带姚芙绵离开,送她上了肃炼的马车之后,又重新回到牢狱,站在江砚面前,一言难尽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让你回来帮我,你怎的还把自己弄进牢里?”
江砚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面坐下,方才面对姚芙绵时候的低微神色荡然无存,面上只剩一片淡漠,对刘琰的话充耳不闻。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一块裂痕沾血的碎瓷片静静躺着。
“人我也给你带过来了,你想要做什么好歹与我说一声,这事儿到底何时才能结束,我还指望你替我分担分担……”
“届时殿下自会知晓。”江砚瞥了眼脏污的衣袍,打断喋喋不休的刘琰,“殿下若实在无事,便去替我打盆水来。”
刘琰:“……我真是欠你的!”
*
除了最初江砚被关的消息传来,江府有过一阵慌乱,现下已经恢复寻常,府中众人瞧不出任何异样,都在做着各自的事。
姚芙绵想要再去找大夫人说情,但大夫人以身子不适为由拒见任何人。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江馥同样一筹莫展,“我父亲也说了,堂兄此回恐怕凶多吉少。”
三皇子还在不断进言,要圣上早日定下江砚罪名。
“不知……”
姚芙绵眉心紧蹙,一筹莫展。
实则还有一人她未去找过,可不久前她才退还了聘礼,眼下便去找宋岐致帮忙,似有不妥……
大好的春日,即便姚芙绵在江府,江馥也无心思邀她外出。
她已经知晓了姚芙绵与江砚私定终身的事,这几日同姚芙绵一般,深思苦索能救江砚的法子。
沉默中,江馥瞧见姚芙绵蓦地起身。
“怎么了,芙娘?”
“我出去一趟。”姚芙绵垂着眼,语气坚定,“不知是否有用,总该要试一试。”
*
打听到宋岐致回了卫国公府之后,姚芙绵前去拜访。卫国公府的侍者恭敬地迎她入内。
几日前她来返还聘礼时,宋岐致并不在,是宋祎招待她。
彼时宋祎得知姚芙绵想法后,并无责怪,关切了几句姚渊情况,只让姚芙绵想清楚,若是执意要退掉这门亲事,他身为长辈,自是尊重姚芙绵决定。
这回姚芙绵要见宋岐致,宋祎同样不过问缘由,让人去将宋岐致请出来,自己则有事先离开,留他们二人好好谈谈。
听得姚芙绵来寻他,宋岐致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窃喜应当是有的。
可听完姚芙绵来意,得知她来找他是为了江砚,宋岐致脸色又冷下去,语气冷硬道:“我帮不了他。”
宋岐致身为御史,掌管刑狱,若是他肯出手相助,怎会没有法子。
有求于人,姚芙绵语气恳切:“眼下只有你能救他了。况且你们二人相识那么多年,从前又那样交好……”
“交好?”宋岐致感到可笑,反问道,“江怀云若当我是好友,又怎会抢走我未过门的妻子,还一直将我蒙在鼓里,枉我当时还那么信任他,寻他给我出主意,兴许他当时在心中指不定如何取笑我。”
宋岐致言辞间充满对江砚的怨愤,姚芙绵一时哑然。
“我是将他做好友看待,可他何曾将我看在眼里过。”许是找到发泄的出口,宋岐致温良的品性在这时也维持不住,“当初得知江砚也去了晋阳,我原以为他会同我赔罪,想着兴许能与他冰释前嫌,可他不但不告而别,还留下一封书信,让我根据上面线索去找出魏刺史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