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83)
“已经无事,回去歇息吧。”
经过这一番惊险的折腾,姚芙绵哪里还有睡意,问道:“这些刺客是何人派来的,还会再来吗?”
“应当是三皇子的人。已尽数俘获,不必担心。”
江砚此番离开洛阳,太子便没了助力,若他身消,三皇子胜算便会大许多。
江砚望着她苍白的面色,温和宽慰道:“他们目的在我,此番是我连累你。”
姚芙绵抿了抿唇,内心复杂。
所以危险的还是江砚。
第四十四章
原以为经过这一遭会睡不着, 然姚芙绵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回到房里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才发现她房间门口守着许多侍卫, 驿站大堂的狼藉也都被收拾干净。
江砚从她隔壁的客舍走出来,见了她, 说道:“待用过膳再启程。”
姚芙绵乖顺地应下。
已经无性命之忧, 姚芙绵并不想与江砚走太近,只在江砚问话或叮嘱时回应他一两句, 其余时候都保持缄默, 不会主动与他搭话。
必须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驿站, 一行人用过膳便早早地出发了。
这两日姚芙绵着实未休息好, 马车颠簸,坐得她浑身不适,然而晌午休整时,她也不愿下去舒展。
用过午膳, 姚芙绵感到无趣, 让锦竹去将那只白兔带过来, 她想逗一逗解闷。
宋岐致送她的那只兔子,被姚芙绵一块带上去扬州。
“娘子……”
锦竹掀起车帘进来, 两手空空,欲言又止。
姚芙绵问:“兔子呢?”
“被——”锦竹未来得及回答, 车厢外壁蓦地响起两声沉稳的敲响声, 而后是江砚的声音。
“再不下来,我便将这畜生烤了。”
姚芙绵一怔, 掀起帘子看去。
江砚手里提着笼子, 目光沉冷,神情不似在开玩笑。
雪白的兔子并未察觉到危险, 扒着笼子在嗅。
姚芙绵蹙起眉。她不愿下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江砚。
江砚明知她有意躲他,偏还要逼迫她靠近。
“表哥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想拿我的兔子撒气?”
心中不快,姚芙绵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砚并未被她惹恼,见她还未有要下来的意思,不想多费口舌,唤来肃寂,将笼子交予他。
“杀了。”
姚芙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未料到江砚如此狠心。
“且慢!”
车窗帘子被丢下,晃晃荡荡。
姚芙绵跳下马车,提裙快步走过来,从肃寂手中夺过笼子,接着警惕而恨恨地瞪着江砚,带着兔子去远一些的地方。
此处有一块草地,姚芙绵将笼子放到地上,摘了些草叶来逗兔子。
离开车厢里的闷热,姚芙绵连呼吸都顺畅许多,只是时刻要提防江砚的靠近。
然而直至她带着兔子回去,也未看见江砚。
此后几日,姚芙绵都会在休整时带着兔子离开马车去远一些的地方逗弄,既是防着江砚对兔子不利,也是趁此机会休息。
江砚自那回用兔子威胁她过后便鲜少出现在她面前,连到了驿站,姚芙绵也仅是下马车时见过他一面。
如此过了二十余日,终于到达扬州。
离丹阳还有一日的行程,这日晌午,众人照常停顿休整半个时辰。
六月的天,扬州比洛阳炎热许多。姚芙绵躲在树荫下,拿翠绿的草叶喂食兔子。
一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阿父,姚芙绵心中抑制不住地感到喜悦,阿父得知她婚事已经定下,心中必定欢喜。
姚芙绵又想到宋岐致。
她离开洛阳后只会在头几日念想他,后来离洛阳越来越远、离扬州越来越近,姚芙绵渐渐地便很少念起。
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想来应当已经熟悉他的政务,兴许还会忙得不可开交。
只盼宋岐致能快些在朝中站稳脚跟,日后她也有依靠,不必受人觊觎欺辱。
姚芙绵盯着兔子失神,唇边不自觉地露出笑,好似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将来和顺美满的日子。
直到锦竹提醒,姚芙绵才回神,带着兔子要回去。
她站直身,发现裙裾沾了些草屑,拍完后想看看后背有无粘上,却看见江砚。
江砚孑然站在那处,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显得他周身寂寥落寞。
而他正盯着她这处。
姚芙绵一愣,惊觉兴许之前不是江砚未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她未发现。
她抿了抿唇,只当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离开。
江砚清楚地看见姚芙绵在看到他的那刻唇边笑意一滞,不必猜都清楚她的笑是为谁。
他面色冷下去,可很快又释然。
总归,这种日子很快便会结束。
嫁与旁人,姚芙绵想都不必想。
*
姚芙绵一路欢欣雀跃,直到进入丹阳,离姚府越来越近,她才感到胆怯。
离开将近半年,虽有书信得知阿父情况,但姚芙绵仍会害怕。
害怕见到阿父形容枯槁。
“娘子,我们终于回来了。”
马车停在姚府大门前的那刻,锦竹喜极而泣。
姚芙绵无暇他顾,撇下众人,径直跳下马车,跑入府里去。
姚氏落寞后,姚府的家仆也被遣散许多,只留下几位照料姚渊的侍者。
正在洒扫的家仆见到姚芙绵,惊喜地喊道:“是女郎,女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