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甬道尽头拳场的光了,同时也听见里边的谩骂和哀叹,这种声音裴仕玉已经熟悉,是输钱的声音。
一步跨进拳场,裴仕玉顿时有些腿软,浓重的血腥味道盖过了聚集起来臭烘烘的人味。中间的玻璃笼壁上,如同泼墨般洒满了鲜血,四米高的笼顶上也不例外。整个现场如同最残忍的血腥片所呈现的恐怖现场,但与电影的刺激不同,这是从视觉到嗅觉的全面侵犯。
裴仕玉忍着翻腾的胃,看见了笼子里的获胜者。一个布满纹身肌肉虬结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裁判举起他胜利的手臂。他站在那里,不顾观众对他获胜的不快,大声吆喝着,像只发情的大猩猩。
而费黎爬在笼子中间,看不出死活。
他应该活着吧,毕竟他输了。
他可千万得活着啊!
裴仕玉踉踉跄跄地朝中间跑去,不顾那如同分尸现场的玻璃笼,他也钻了进去。他不敢动费黎,跪在地上,趴在他耳边大喊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过分惊吓,还是情绪过分激烈,眼泪也簌簌往下掉。
费黎一直没有回答,就在裴仕玉咬着嘴唇,伸出颤抖的手指准备去摸他颈侧的脉搏时,撑在地上那只手突然有了一点冰冷的触感。
他低头,看见费黎皮开肉绽的拳头爬出一条血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他冰凉的温度和如同蝴蝶的呼吸一样轻的力度都在告诉他,费黎还活着。
救援人员赶到,将费黎搬上了担架。裴仕玉也跟着一块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经过一夜紧急手术,总算保住了性命。
得知他生命无碍,裴仕玉松了口气。又得知他全身骨折,手脚皆被折断,肋骨也裂了六根,裴仕玉简直感同身受地痛了起来。
最后手术医生还煞有介事地告诉他:“得亏这是个Alpha,还有恢复成健全人的希望。要不是Alpha天生抗揍,他这不瘫痪也是个残疾了。”
可能是看裴仕玉那震惊又透着单纯的眼神好玩,医生多说几句:“你是他朋友吧?告诉他以后见着今天那人就离远点,他远不是人家的对手。你看把他弄成这样却没把人给弄死,那就是猫逗老鼠啊。”
裴仕玉沉了沉脸:“我不用跟他说这些,他永远不会再遇见那个人了。”
“是么,那就祝他好运。”
事后裴仕玉知道,其实这场费黎并没有打假拳。而是拳场老板花重金请来了横扫世界各大拳场的重量级选手,他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拳场老板花这笔额外支出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防止费黎再不听话,给他造成更巨大的损失,更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其他拳手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但也没有真的弄死他的意图。这家私人医院常年和拳场合作,所以在第一时间接收了他。不过这次比赛的报酬除了支付手术费用,也就够他在这医院躺两天。之后费黎转到市政医院,将他这次比赛买赢的赌注花了个精光。
一个月后,他大致痊愈,裴仕玉将他接回了家。
“这是张奶奶,在我家很多年了,你也可以叫奶奶。”
“刘老师是一级大厨,中外菜式都很拿手,你喜欢吃什么他都会做。”
“何师傅是家里的司机,你想去哪儿可以叫他送。”
“老赵是管家,大事小事,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她是小晴姐,我家唯一美少女,别称裴家一枝花。”
小晴对费黎灿烂一笑,转头一脚飞踢向裴仕玉。
裴仕玉轻巧躲过:“忘了提醒你,这是支带刺玫瑰,没事不要招惹她哦,她揍人可疼,从小到大,我唯一被这女人揍过。”
“裴仕玉你多大啊,还这么人来疯,也不怕你这糗样给你朋友看笑话。”
裴仕玉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看了费黎一眼,对着小晴不满地噘嘴:“你别挑唆我们的关系。”说完他勾着费黎的脖子,“走,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位于二楼的独立套房,卧室里衣帽间、卫浴间一应俱全。房间宽敞明亮,窗明几净,午后的阳光整通过四扇拱形木窗洒满大半个房间。
站在门口,裴仕玉问费黎:“喜欢吗?”
“不喜欢。”
没料到是这个回答,裴仕玉愣了愣:“还有几间客房,我带你去看看,你重新挑一间。”
费黎脚下不动,一本正经问道:“有没有房间是黄金铺的地板和水晶做的床?我还想要钻石镶的吊灯和玉石挖的浴缸。”
裴仕玉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去你的……”
“裴仕玉,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这问题把裴仕玉问得一愣。他平时勾勾搭搭从来没问过费黎,对方突然这么郑重地问他一句,不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都很奇怪。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费黎突然将他紧紧抱住,嘴唇凑在他耳边:“谢谢。”
裴仕玉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将费黎推开,抬起肩头蹭了蹭发痒的耳朵:“你别这么肉麻。”
费黎恢复平淡的姿态:“这不是你先肉麻的。”
“我怎么肉麻了?”
费黎没说,他其实挺明显能感觉到裴仕玉今天有些兴奋过了头。从南城洼来这里一路上就不停说话,给他介绍家里这些人也是。把他弄回家有这么高兴么?或者裴仕玉只是小孩心性,有朋友拜访就过分雀跃。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你想不想看?”
“你的房间有黄金地板么?”
“费黎,你有完没完。”
“没有黄金地板那也没什么可看的,你先带我去楼下转转吧,看看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