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塞西莉娅之名(24)
乔恩公爵听出来他对艾莉·伊洛克被关进牢房一事颇有微词,便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你应该很清楚,你所说的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也是苏瓦尔公爵夫人,兰斯凯特家族的大小姐。”
“可是…”
“我已经宽恕过艾莉·伊洛克无数次了。”
乔恩公爵微笑着打断他:“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把她的父母也一起关进去?”
拜尔克学士一时语塞,毕竟作为苏瓦尔公爵封臣的女儿,绑架公爵夫人一事实在有些过于大逆不道,更何况艾莉·伊洛克还是趁乔恩公爵受伤之际,伙同霍尔斯特那个背叛者一起带走了公爵夫人。
当初沐恩爵士将牢房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也没能找到他们进出的痕迹,直到后来乔恩公爵苏醒,带他砸开了牢房深处的一面构造可疑的墙壁,才发现原来在公爵城堡下方,竟然还隐藏着一处秘密修建的军事设施。
“这里有条暗道,可以通往城外的福尔戈修道院。”
乔恩公爵站在军事设施内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周围熊熊燃烧的火把将他久病初愈尚显苍白的面容照得闪烁不定。而眼前的暗道是英柯路德家的秘密,与其相连的福尔戈修道院,则是由艾莉·伊洛克的母亲,亦是乔恩公爵的祖母——提利尔伯爵夫人组织修建的。
当乔恩公爵带人包围了修道院,成功解救出公爵夫人时,艾莉·伊洛克亦不出所料地出现在此地,拜尔克学士瞬间感到头疼,这背后牵涉的东西并没有他这个学士可以插手的余地,而乔恩公爵亦是不想与他多言,不等对方替自己处理完伤口,就微笑着将人一脚踹了出去。
当所有人离开以后,乔恩公爵只觉得疲惫,他走进浴室,清洗掉身上的血腥,然后又带着一身湿冷,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房间。
与索菲亚分离许久——事实上也只是过了半小时而已,乔恩公爵已十分想念他的妻子,他在门外走廊徘徊,恰巧碰见奉命取药回来的希丝缇娜,于是心念一动,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拿着药膏站在了未着寸缕的索菲亚身后。
而索菲亚坐卧在水里,黑色长发散落于肩,丝丝缕缕宛若盛开的花,包裹着水光之下光裸的皮肤,当她觉察到乔恩公爵的存在后,整个人警觉如被惊醒的兔子,质问道:“怎么是你?”
乔恩公爵面不改色地晃了晃手里的药,“希丝缇娜说你的伤需要上点药。”
“……”
此时乔恩公爵已褪去盔甲,白色的亚麻里衣被发丝拖出了道道湿痕,混合着星点血气,一点一点侵入索菲亚的感官,令她的心脏似要冲出胸膛一般疯狂地鼓动。
事实证明,男人要么殒命于战场,要么受制于女人的美色。
条件反射下的索菲亚展现出惊人臂力,将试图吻向自己的乔恩公爵恶狠狠地推了出去,于是这天晚上,公爵夫人的房间里再次复现了公爵大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瞬间,所有旖旎都被一种无言的尴尬所取代。
“你没事吧?”
索菲亚看着眼前抚胸哀嚎的丈夫,顿时感到无措,她心惊胆战地扶上他的肩膀,并伸手去解开他的上衣纽扣,而乔恩公爵也没有阻止,甚至还配合地抬起了手臂,等到衣服褪去,索菲亚惊讶地发现,乔恩公爵肩膀和胸口处的伤似乎已无大碍,原本血肉模糊的地方也开始长出新肉,布满了凹陷扭曲的黑色褶皱,唯独胸膛正中的位置,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道新鲜的血口,正翻滚着皮肉,因索菲亚暴力摧残而鲜血横流。
索菲亚:“……”
对于自己费心照顾多日的身体,索菲亚下意识里总有种维护劳动果实的自觉,此刻乍见新的伤口出现心情很是微妙,而这道狭长而布的新伤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以索菲亚对武器浅薄的认知,猜测应该是被剑刃所伤。
看来在她失踪的这两天里,乔恩公爵也是相当繁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艾莉·伊洛克有关。
索菲亚再次感觉到左肩处隐隐泛起痛痒,她垂下眼睑,漫不经心道:“既然艾莉·伊洛克是你姑姑,那我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她是我祖母离开公爵城堡后生下的孩子,和英柯路德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乔恩公爵快速解释道,目光落在了索菲亚替他擦拭伤口鲜血的双手上,她似乎对眼下这种状况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拿起手里的药膏,一边涂抹,一边向乔恩公爵强调:“可她依旧是你父亲的妹妹,也是你的姑姑。”
对于这种年纪混乱的辈分关系,索菲亚从小到大已见识过无数,所以有关英柯路德一族的传闻自然也不难知晓。人们说历代苏瓦尔公爵的婚姻大多是一场令人遗憾的悲剧,例如乔恩公爵的父亲,以及他的祖父,最后都没能与自己的妻子相守一生。
虽然对伴侣的忠诚是这个世界最难寻得之物,可人们还是会自欺欺人地相信,只要拥有从一而终的婚姻,便能得到被神明祝福的人生。
而英柯路德一族却世代婚姻短暂,大部分嫁给苏瓦尔公爵的女人最后都会离开,其中就包括乔恩公爵的母亲奥丽莲夫人,以及他的祖母提利尔伯爵夫人。
而艾莉·伊洛克便是提利尔伯爵夫人与苏瓦尔公爵离婚后,与另一名贵族所生,当初艾莉·伊洛克来公爵城堡时,乔恩公爵只道她是某个贵族的女儿,是为索菲亚请来的私人教师,却只字未提她与英柯路德一族的关系,就仿佛在有意隐瞒她的身份一样。
可既然如此,乔恩公爵又何必多此一举,让艾莉·伊洛克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