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雁栖弦(112)+番外
死了?那叫太医也没用啊……
洛衔霜草草梳了头,按着习惯把和秦姝言手里的成对的发钗插好,抓起外衫和狐裘就往外走。
说起来,自打和秦姝言分开,洛衔霜都是穿红衣居多,就连斗篷时不时都变成了红色的。
洛衔霜跟着人走,刚到太安宫就发现长宁也急匆匆地赶过来。视线交错一瞬,莫名其妙地有些尴尬,洛衔霜赶紧收了视线,走到一群后妃里边。
韩蕴一看洛衔霜过来,便也不动声色地靠近些,两人并肩站着,韩蕴悄声道:“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前些日病了一场,早就无碍了。”洛衔霜隔着袖子拍了拍韩蕴的手。
原本一群人就有些躁动,在加上洛衔霜和韩蕴就跟说腹语一样,嘴都不怎么动的,所以两个人在角落说话也并不惹眼。
韩蕴措辞委婉,说:“后悔吗?亲自把人带出来,阴差阳错走到这一步了。”
洛衔霜抿了抿唇,道:“也说了是阴差阳错了。而且,也不见得全是坏事吧,至少他可比……比先皇有决心得多。”
韩蕴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了。洛衔霜瞥了一下韩蕴,注意着她的状态。
洛衔霜其实早就能看得出来了,韩蕴看着像被红墙琉璃瓦禁锢久了而“同化”,但她对于皇帝的感情还是很复杂。
就像是现在,韩蕴的眼睛里,分明有些难掩不住的失意落寞。
隔些日子,皇帝下葬皇陵,按照大桁的定例,大多妃嫔得去守皇陵。
洛衔霜本是撑着头坐在院子里,可能是长宁的确最近好事没少做,又加之秦姝言已经离开了吧,洛衔霜心情居然还好得能跟长宁坐在一起下局棋。
不过说话比起往常还是莫名少了很多,也只是最多聊几句最无关痛痒的话。
今天却又不一样,长宁主动起了话题,说:“对了,言……秦姝言以往跟你提过吧,按照礼法规定……”
洛衔霜在长宁说话的间隙,一个劲地想早些时候作为交换让秦姝言逐一讲的那些礼法规矩。
洛衔霜想起来了,但她还是等长宁自己说完,也是因为洛衔霜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吧。
“按照规矩,先帝妃嫔得一道守皇陵。”长宁说着,恰好也落了子。
洛衔霜点点头,拿着白棋,手蹲在半空,头也不抬说:“你后半句话呢?”
长宁等着洛衔霜落子,等了片刻发现洛衔霜也在等自己说话,便让了一步,说:“你猜到后半句了吧?”
洛衔霜轻轻一笑,总显示抬了眼去看长宁,手底下棋子落盘,堵了长宁的退路。
“韩蕴的事吧?”洛衔霜略微一停顿,接着道,“那条件呢?”
长宁一哂,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洛衔霜也跟着笑了笑,说着也奇怪,这时候氛围其实好了很多。
“没有,就只是,下意识的问法。”洛衔霜澄清着。
长宁说:“所以呢,意下如何?”
洛衔霜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那天韩蕴的神情,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掺着失落。
“再说吧,不得再过些天吗。”
洛衔霜和长宁都没再说话,但他们又都清楚得很,这条件就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希望洛衔霜这边的人能提供协助,至少结成暂时的盟友,一致对抗何承暄。
不过这本来也没什么,毕竟现下谁都没有明确说反对新君,唯一有点什么,只是考虑到往后的安全。
总有一天,还是会兵戈相见的。不过如今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暂时维持着易碎的平和罢了。
是夜。
洛衔霜去找了韩蕴,在长宁提前知道的情况下。
其实也可以选择悄悄摸摸地见面,不过没必要了。
洛衔霜见着韩蕴时她正在喝茶。
洛衔霜带着惯有的笑走过去,说:“还有心情喝茶啊,看来我这一趟是没必要了。”
“尝尝?新到的茶,你说不要但其实挺好喝的。”韩蕴给洛衔霜倒了一杯,推到桌对面。
洛衔霜笑说:“贵妃斟茶,怎么也要喝呀。”
“你来,是说守皇陵的事吧。”
洛衔霜沉默片刻,韩蕴这一句话,洛衔霜就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了。
或者说,从洛衔霜一进来,看见韩蕴的一瞬间,洛衔霜就知道了,只是还想问一问罢了。
洛衔霜:“是。”
韩蕴抬眸看看她,语气冷静而温和:“你也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是啊。”洛衔霜抿了口茶,琢磨片刻,这一口茶显得她组织语言的时间不那么空白了,“可是,为什么啊?你可以走出去的。”
韩蕴笑了笑,洛衔霜从她的笑里看出来了很熟悉的感觉——和在太安宫时一样。
“衔霜,虽然这个比喻不对,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也只能通过某个地点,某件信物才能窥见几分你和她的曾经。你会怎么选,要,还是不要?”
洛衔霜静默着,她其实一听完就知道了答案,只是她潜意识里总觉得韩蕴好像不该这么放不下的。
“所以,你在乎的到底是他,还是以前?”洛衔霜纠结一会儿,问了自己一直想问,但始终没说出来的话。
韩蕴没想到洛衔霜的答案,明显一怔,倒着的茶都险些漫出杯子,韩蕴轻轻一笑,说:“不重要,衔霜,你也知道,他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在洛衔霜的记忆里,先皇都曾有过真情的,何况这是从太子时期就陪着她的人。
洛衔霜自己也突然笑了,有些无可奈何,也有自嘲——对于刚才问出来这个问题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