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修仙(69)+番外
一尊紫金色泽的小钟,一面清光蒙蒙的宝镜,储物戒中的法宝,竟只有这样几件,不过,每一件都品质非凡,显然是贵精而不贵多了。
便是温雪意,此刻也不由得一阵后怕。
幸而那“朱珠”面对他们三人之时,怀有轻视之心,并未倾尽全力,最后也是猝不及防,陨落在天狂神君遗留的后手之下,否则,恐怕此刻他们三人,尸骨都已无处安存了。
她清点到最后,不由得“咦”了一声,面色微微古怪,摸出一只木匣来。
木匣之中,躺着一枚通体乌沉、非金非铁的漆黑令牌。
这令牌看上去并无一点特别之处,正面镌刻着数道扭曲痕迹,却不是当今修真界通行过的任何一种语言,而是只在一些极古老书籍之中,才有零星记录的偏门文字,在令牌上的这一枚,其含义应解释为“地涌雷霆”。
令牌的背面,只有一座巍峨殿宇,幽邃深远,雾气朦胧,使人难以窥察清楚。
温雪意看着此物,眼中却涌上一抹深思。
无他,一模一样的令牌,在她手中已存有一枚——正是当初在天灵堡筑基修士裘易手中,所得到的那一只。
她本以为这令牌是裘易无意间得到,随手丢在储物戒中,但此刻看来,却并不似如此。
她试探着将灵力注入令牌之中,那令牌却仍是乌沉沉的,连光泽也不泛一点,更没有一丝异样了。
她摇了摇头,还是将其放在了桌上。
收藏在两只储物法宝当中的资源,在全部清点完毕之后,如此大喇喇摆放在舱室之中,其代表的庞大价值,宛如一座灵石堆积而成的小山,落在了三人的眼前。
余同舟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喃喃地道:“回去之后,我要把那位同门手里,所有的灵酒都买下来。”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坐在对面的羽裳少女,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温雪意轻咳了一声,越发不好说出自己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酒商的消息,一面又不免好笑,不知道日后余同舟一朝得知真/相,回想从前,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她将两件储物法宝重新放回桌上,沉吟片刻却微微叹了口气,道:“或许此人当日,邀请我等前来此处之时,便已经做好了不再回去的准备。”
所以,不同于那位鬼面修士,这里的财宝,应该就是“朱珠”的全副身家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显得太过惊人。
温雪意摇了摇头,她在储物戒中细细搜寻过,并未找到能够直接证明对方身份的物件,有些可疑之物,被她单独归置在一边,回山之后,交给师父、或是掌门师叔等人,或许会有所决断。
分割这些珍宝之时,余同舟却极为坚定地推拒掉了大部分,最后只拿走了两成的财宝,余下的部分,则被温雪意和钟斯年两人对半分剖了。
温雪意抚着新出现在手腕上的储物镯,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难怪前世之中,在天争海上,最为危险也最为富有的一群人,并不是勤勤恳恳、日夜赶海屠妖的海猎手,而是专门杀人夺宝、臭名昭著的“掠海者”。
同类相残,所能得到的庞大利益,确实足够相当一部分人抛弃底线,即使有可能因此陷入心魔劫中,也无所顾忌了。
她思绪浮动之间,身畔光线忽地微微一暗,清凛锋锐的气息随之侵入了她的鼻端。
“钟师兄。”
她微微仰起头,对上了黑衣剑修沉静垂落的视线。
“嗯。”
钟斯年简洁地应了一声,手腕一翻,那对子母金环浮现而出,闪烁着淡淡的微光,向她面前漂来。
温雪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从鼻腔里浅浅地哼鸣一声。
“我观你对敌之时,似乎少些御敌于外的手段。”
钟斯年语气平静,淡淡地道:“攻击之时,似用一柄飞剑。你喜欢剑?”
温雪意略一恍惚。
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黑衣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眼瞳深湛,如多年之后,她见过极北冰渊长夜里的寒星。
“你喜欢剑?”
那个时候,她是师长口中寄予厚望的“钟斯年第二”,前途昭昭,受万千人瞩目。
而她说一句“是”,将他冰冷的剑锋藏进心口,从此一生的追随仰望,看他蹈山赴海,一路向前,天地一掷,永不回头。
她听见自己极轻的、宛如耳语一般的低喃:“不,我……不喜欢。”
钟斯年似乎沉默了片刻,修士六识向来远胜凡人,温雪意却觉得这一刻舱室之中天光暗淡,以至于她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但他很快就再度开口,低沉的声线依旧不疾不徐,手指轻点,示意她将面前的双环收下:“我知道了。”
温雪意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徒然落在那灵光闪烁的双环之上,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
“不必多想。”
钟斯年沉静地道:“你修为尚浅,多些防身手段,丹师伯也可更放心些许。”
温雪意垂下眼睫,指尖微微一动,将那对金环握在了手中,低声道:“多谢钟师兄。”
钟斯年见此,眸光微微一缓,略一颔首,道:“此处距离山门已然不远,你且休息一时。”
不待她再出言,便转身离开了。
温雪意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只觉心湖之中,仿佛有一颗石子沉沉地落了下去,于平静水面之下,搅起难言的沉默暗流。
良久,她方才静静地收回了视线,眼睫低垂之间,发出一声悠长叹息。
一别旬日,上清山巍峨如昔。守山弟子例行检查飞舟之时,温雪意不经意地向其询问了几句门中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