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241)+番外
而苏彦在处理这处军务时,分化出一个支点,便是为明华宫添置兵甲人手,择一位禁军首领。
这原是很简单的事,三千卫,羽林卫,乃至苏将军,煌武军等这些军队中,皆可择选,无需特议。
这样提出,江见月在宣室殿闻过,须臾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亦同意了。
彼时,其他朝臣已经退下,苏彦有些讶异道,“你不听听我的缘由吗?”
四月天,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
今岁自开春后,长生还未发过病。细算,除了一点风寒,已经半年没有发病了。江见月心情愈发舒畅。
只凭窗观春色,满面春风道,“你不就是想打算让苏瑜回来吗?一来给他设个职位,乃是为长生的明华宫内,武官的构建。同时亦是为了苏家军的走向,师兄去岁年末收了幽州四郡,战绩不俗,你想要慢慢将兵权渡过去,可对?”
“陛下英明至此,那觉得还有旁的缘故?”
江见月接来他奉上的茶,上下打量他,“苏相徇私。”
苏彦但笑不语。
“是你阿姊求你的吧!想要师兄回京,让她女儿女婿绕在膝下,不去那至东苦寒之地。”江见月瞧着苏彦错愕神色,谴退侍者,将窗牖合上,走来他身前,“去岁在杜陵邑祭拜长公主,迎君宴上,朕便看出来她母女两有事相求。为此,苏亭还给长生试毒呢。只是她们未提,朕便也不曾理之。”
“陛下神算,如此应否?”苏彦避过些,蹙眉道,“这是在宣室殿。”
“举手之劳的事,有何不应的。再者——”江见月饮来一口水,拉过他衣襟,踮足渡给他。
待口中水尽,她捏了捏男人红透的耳根,素指触在他唇瓣,“苏相夙兴夜寐,白日处理公务,晚间照顾小儿,这样辛苦,四月天上火起皮的,朕如何忍心拂你意!”
出冬开春,暮春入伏,换季的日子里,苏彦每日夜里,都宿在明华宫,一夜两次的看顾长生。
江见月在椒房殿中,很是心安。相比前些年,气血好了许多。
“过两日,臣便搬回来了。”苏彦吻过她素指。
时间不禁数,窗前杨柳色萋萋,迎来菡萏正芳,池塘蛙声一片。
苏瑜同苏亭的婚事,经太常推演吉时,定在了七月廿十,江见月遂传他于六月初回京。不想归来时,已是六月末。
他在宣室殿面圣,彼时苏彦和长生都在。一个是论政,一个是听政。
此间政务,谈的便是苏瑜回京任明华宫禁军首领一事,不想他却拒绝了。
苏瑜给女帝奉上带回的卷宗,拱手道,“臣离京近七年,从荆州到幽州,一路东去,数年未归,京中之人事,已经多有生疏。然在幽州边地上,却越发熟稔。陛下请观臣所绘地图卷宗,乃幽州地貌,风物,以及部分冀州的内容。大魏开国十余年,东地一直未平,今总算有些精益。臣不谦说一句,明华宫处多有人才可用,然幽州处此刻除臣外,难寻第二人。恳请陛下留臣在那处,臣一样尽忠陛下,定我大魏山河。”
江见月阅过卷宗上细致的地图,整洁的标注,密密麻麻的纪录和心得。又看他被边地风沙吹拂的黝黑面庞,面庞眉宇里隐去的年少矜贵温雅,多出的铿锵坚毅,最后目光落在他那条臂膀上,只笑了笑,让人将卷宗挪给苏彦看。
“师兄旧伤安否?”苏瑜说了那样多,江见月最后问了这样一句。
“谢陛下关心,臣很好。”苏瑜面上多了抹笑,坦然道,“秋冬季遇阴寒偶有隐痛,但陛下昔年赐了方子,臣一直用着,甚好。”
想了想有些报赧,微一低头,“亭亭还学了针灸,效果也可。”
江见月闻言,目光同苏彦接上,“如此,朕自然尊重你的意思。你且去同你未来新妇解释吧,可不是朕不体恤臣下。”
“多谢陛下。”苏瑜拱手告退。
“你、也是苏大人吧?”长生突然开口,“苏大人请留一留。”
稚子骤然出声,殿中三位尊长都有些讶异。
“臣在。”苏瑜朝他行礼,“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长生在这处听了半晌,大抵听明白一些,就是这人不愿去他宫中当官,但是具体缘故他还没有听懂,遂问道,“苏大人为何不愿来孤宫中?可是觉得孤有失当之处,你说,孤自省之。”
椒房殿中有生父教养为人为君的礼数,明华宫中得名儒教学百书千经,小小的孩童,言行已经有了储君的轮廓。
“殿下言重了,非殿下之故。乃臣之因由,臣在边地多年,一时无法胜任殿下宫中之职。”苏瑜恭敬道。
长生闻这话,稍稍理解些,遂仰头瞧他,觉得同自己阿翁有些几分相似,很是亲切,“既非孤不当,那孤请你赴孤的生辰宴,可好?”
“七月七,还有数天尔。”
这是长生五周岁的生辰,近来他亲自邀请了许多人,杜陵邑的阿音,太常家的陆九郎,夷安姨母家的三哥哥和七妹妹,这会又邀来一个。
“臣自然来的。”苏瑜看过江见月和苏彦,含笑对着孩童道,“那臣礼尚往来,请您赴臣的婚宴,殿下可赏光?”
长生频频颔首,掰着手指计算。
生辰宴,婚宴,还有送祖母回洛州的临行别宴……
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那孤的祖母回家,还有宴会,苏大人也来吗?”
苏瑜顿了顿,笑意愈发明朗,“来的,那也是臣的祖母。”
长生“啊”了一声,直待人都走了许久,还觉脑子打结。终于在晚膳时,在阿翁口中,理清了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