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是bk我们有救了(118)
一声巨响在身侧响起,桌面上的陶瓷杯碎裂成渣飞溅。
狙击手开枪了。
晏竖尔毫不理睬,沈游方倒是下意识想抬手扶一下眼镜,想到现在的情况又放下手,“哈哈哈……”
他笑起来,眼神还是宽和的,温柔的,对视的时候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您似乎对医学知识了解得很浅薄。”
“在医学领域中,我们将精神疾病分为器质性和非器质性疾病,这两种疾病前者出于神经病变后者出于心理状态,但共同点是在发作时都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中肯的——就像您一样。”
晏竖尔撑着桌面直起身子,把玩着手里纸片,“……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精神病,所以不能听我一面之言?”
沈游方看着他像是逃避般在纸上写写画画,翻来覆去地摸索纸张,回答地含蓄,“我想大概率是这样。”
“这样啊……”晏竖尔拖长声调,他突然后退两步冲着沈游方丢了个什么,然后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一架纸飞机撞到他怀里。
沈游方展开看了,是那两份鉴定结果,在临床心理卫生处和脑部器官病变诊断处,有两个红笔勾出来的圈。
“……”
晏竖尔把这两张写有正常的纸叠成一架纸飞机,丢回给他以回敬他的刻板偏见。
*
出院很顺利,这层楼的护士似乎都认识他,看他独自一个人出来后主动有人带他去门诊部办理了出院。
“哔哔——哔哔——”
前脚刚离开门诊楼后脚不远处就有辆黑色大G冲他按了按喇叭。
驾驶座车窗大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手腕上带着只玻璃种玉镯,两指之间夹着一支万宝路薄荷香烟。
走近一些,燃烧的薄荷味与淡淡柑橘女士香水味儿混合在一起,这味道很奇妙,闻起来像是午后在阳台上晒太阳舒适同时又感到鼻尖痒痒。
晏竖尔靠近站定在车窗外,“阴副主任,晚上好。”
阴云谓吐出一口烟雾,扭头在车头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烦心事实在多得叫人头疼,抽了根,不介意吧?上来坐吧,慢慢说。”
“谢谢就不上去了,您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说到这里,他脸上恰当地露出点疲惫。
闻言,阴云谓笑笑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胸牌寄给晏竖尔,“想好了可以来找我——地址是c区天桥街302号。我说过,我们需要一次正式的会面。”
车子启动,留下一串尾气后径直离开。
“……先宰后奏,搞什么。”
晏竖尔垂眼看着手中胸牌,落日余晖下胸牌折射出刺眼的光点。
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拳头握了握,胸牌尖锐的角扎进他掌心带来些许疼痛,而后他收起胸牌,如往常一般坐公交车回家。
*
“晦?你在吗?”
晏竖尔推开大门呼唤着,偌大的别墅空荡荡,家具摆放与他离开时别无二致大部分仍旧盖着白布。
“晦?”
他环顾四周然后绕去开放式厨房,可惜那里空无一人。
晦好像真的消失了,并且晏竖尔不能确定这种消失是阶段性还是永久性,这样的脱轨感他感到难以抑制的焦躁不安。
为什么消失,因为他问的问题吗?
“哗啦啦……”水龙头拧开,他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冰冷的水滴划过皮肤让他冷静下来。
他将回家时特意带回的番茄洗干净,摆放在岛台水果盘里然后就上楼休息了。
入睡来的很快甚至快得充满异常,像是一个人躺进没有浮力的水中,睡意如同潮水迅速将他侵蚀。
与其说睡过去,不如说是昏过去。
梦中,他看到了,月亮。
熟悉的场景让晏竖尔心头一紧,他加紧脚步企图快速靠近月亮,不知怎么的月亮永远也无法靠近,即便他拼尽全力地奔跑,即便他不断祈求。月亮不为所动,在星河最遥远的一端旋转。
晏竖尔想张开嘴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张不开口。
晦!
晦!
……
他停下来了,现在环绕飞行的陨石带中仰望着月亮。
月亮上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似乎是人的模样。影子张开了手,影子侧了侧头,影子开合着唇。
开合着唇……?
梦中的晏竖尔惊异于他能看的那么清楚,不过几秒后他骤然发现并不是他看的清楚而是月亮在靠近。
不,那种速度不能被称之为靠近,而是——下坠!坠落,坠击,像让恐龙灭绝的小行星一般决绝地砸向他。
月亮潮汐带动海水起落,梦中似乎遵循这一规律,在感到肢体僵硬时晏竖尔低头才发现水已经蔓延到他的胸口,双脚被牢牢钳制住无法动弹分毫。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水,那些飞行闪烁的陨石星球全都不见了踪影。侧目是一望无际的汪洋,仰首是极速靠近的月球。
月球的表面不是土壤,是丝线,纠缠在一起——
晏竖尔猛地惊醒。
他喘不上气,胸口趴着一个人。
第70章 金盏花疗养院(2)
“晦, 下去。”
白发少年温顺地伏在他胸口,昏黄灯光下祂显得空灵圣洁,如由白银打造成的十字架般持有纯然神性与非同一般的象征意义。
祂像……欲望杂糅成的混合体。
晏竖尔喉头动了动说不出话, 头无力地向后靠深陷枕头里, 手上轻轻推了推晦示意祂赶紧从他身上下去。
祂一动未动,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轻声道, “你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