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十万大军,就算是都扔水里,也能堵得黄河断流了,进了天兵堆里,居然连个水花都没扑腾起来。
天兵的战斗力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是王承宗有意将这些军队派出去,借天兵的手剪除,但这样的力度,还是让他忍不住胆寒。
他已经一再地高估了天兵,没想到却还是低估了他们。
最让王承宗无法接受的是,天兵已经如此强大,居然还如此谨慎。
天兵的确很强大,但也不是无敌的,其实也有一两支军队突破了他们的防御工事。
结果进村之后才发现,村民们早就已经被迁走了,就是想抓人质威胁天兵都找不到。反倒是他们自己,被赶来的援军堵在村子里,很快就步上了其他同僚的后尘。
这诸多的消息汇总到真定城,让王承宗意识到,天兵确实是一柄快刀,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起来用的,很容易伤到自己。
皇帝撕毁了跟天兵的契约,尚且还要老老实实支付两成的违约金呢。
求和,必须要立刻求和!
他让人叫来特意被留在真定的吕粮吏,要求他将自己想要求和的诚意带去给天兵。
吕粮吏:?
他觉得王承宗太看得起自己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吕粮吏连忙建议道,“尚书,小人观那些天兵似乎有特殊的手段互相连络,只需尚书随便找到一个,就能将消息传过去了。”
天兵有自己的联络手段,这一点王承宗当然也看出来了。但他认为那样太随意了,还是要正式派遣使者。
不过王承宗也意识到吕粮吏的分量实在太低,不足以代表自己,于是又叫来了曾经做过使者、而且还做得很成功的王文昌和王廷凑,让二人来做使者,吕粮吏就负责给他们引路。
不由分说地将事情定下,王承宗就催着他们立刻启程,丝毫不顾这会儿天都已经快黑了的事实。
夜长梦多,这四个字已经不只是一个形容词了,王承宗是真的生怕一夜过去,局势又会生出无法预料的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急报送到。
而且不是一封,是接二连三的急报。
天兵似乎真的不打算让这件事过夜,他们的反攻已经开始了!
成德各处驻军的营地,都遭到了天兵的攻击。
这消息惊得王承宗再也坐不住了。
不服顺的军队之前都派出去了,留下来的,那都是他以后的本钱,若是真的被天兵一锅端了,从此手中再无军队,他别说跟天兵对抗,这个成德之主的身份都要变成笑话。
天兵这一招,真可谓是“釜底抽薪”,把事情做绝了。
直到这一刻,王承宗才意识到,他看似掌握着主动权,但实际上早就已经落到了天兵的陷阱之中。
这一战不是他要打,而是天兵要他打。
而且天兵只想打这一仗,根本没打算给他留下什么“以后”。
他自以为可以借刀杀人,利用天兵达成自己的目的,然后再从容抽身,但在天兵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算计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个笑话。
他早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王承宗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惶恐之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踱着步子,已经彻底忘了厅内还有其他人。
因为消息来得突然,原本要被派去做使者的三人没能及时退下,也都听到了。
吕粮吏将自己缩在角落,只盼着谁都别注意到他。话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已经不需要什么求和使者了吧?
王文昌和王廷凑却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从一起去过长安、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之后,他们两人在成德所有属官之中,也算是有了一些默契。这会儿虽然不方便说话,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动摇。
他们算是王承宗的拥趸,但眼看王承宗已经走到了绝路,难道还要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两人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投降是肯定要投的,但不能就这样去,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王文昌走到门口,状似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王廷凑则是来到王承宗面前,做出有要紧话说的模样,然后猛然拔刀,一刀将他枭首!
王承宗的眼睛猛然睁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意识就已经陷入了蒙昧之中。
直到那大好头颅滚落在地,王承宗身后的两个亲兵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想拔刀护主,但是看看已经没了头颅的王承宗,再看看被喷了一身一头的血,整个人看着如同血池之中爬出来的王廷凑,两人又不由得有些迟疑。
在藩镇,弑主篡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就算没经历过也听过。
王承宗已经死了,他们是该为他报仇,还是直接投降新主?
“扑通”一声,王承宗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两个亲兵腿一软,也松开握刀的手,跟着“扑通”一声跪下了。
王廷凑却没有手软,上前一手一个,将两人给结果了。
角落里的吕粮吏已经吓尿了,瘫软在地,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这才止住了险些出口的尖叫。
怎么总是让他碰上这种要命的事?
尿骚味惊动了王文昌和王廷凑,两个杀神同时朝这里看了过来,吕粮吏头皮都快炸开了,眼神也惊恐到了极致。
必须要说点什么,否则他也会死!
大脑拼命地转动着,居然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理由,慌忙放下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我、我带路,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