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完对联,还能将之写下来贴在门上,随时欣赏,就更是一件赏心乐事了。
所以这几天,大家都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聚在一起写对联。
需要张贴对联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说他们自己家里,就是宫里这么多的房门,都贴一遍也是不小的工程。
本来这样的活动,应该是没雁来什么事的。
但也不知道是哪个玩家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习俗,说她身为领导,应该给下属们赐福。于是别人写对联,花样翻新、条条不同,雁来就在一边反复写那个“福”字,写到最后人都麻木了。
于是她也开始推陈出新。
一个福字写出一百个样子。
结果反而更受欢迎了,就连那些跟天兵没有太多来往的东都官员,也都主动过来求字。
雁来也给写了。
天兵现在几乎是明牌,而朝廷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那下面的人就不用太紧张了。
所以以郑余庆为首的这些东都官员,也都很想得开,雁来到了洛阳之后,他们虽说没给天兵帮什么忙,但也没捣乱,一次都没找过存在感,只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如此双方相安无事。玩家才能如此顺利地将洛阳当成自家大本营来经营。
现在他们来求字,未尝不是一种示好,雁来自然不会拒绝。
……
跟洛阳比起来,长安的新年就是另一种气象了。
李纯的心情很不好。
去年因为天兵突然冒出来,年就过得不太安生,从上到下都没什么心情庆贺。
本以为今年会好些,结果今年更糟。
赶在过年之前,名单上的官员们基本都把罚款给交上了,算是将这事翻了篇,但到底还是给朝廷带来了不少负面的影响。再加上天兵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更是让朝堂上下气氛沉闷。
也有人提议,越是如此,就越是应该庆祝一番,去去晦气。
若是放在从前,李纯或许就答应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低迷的气氛,就算是粉饰出来的太平,至少看着是太平的。
但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事,李纯的心态从一开始的想回避矛盾,到之后的想要粉饰太平,再到彻底不装了大家一起完蛋……这番心理变化不可谓不剧烈。
然而这对天兵有任何影响吗?没有。
这让李纯很痛苦。
他若是锋锐一些,或许可以像父亲那样豁出去拼一把,若是软弱一些,也能够像祖父那样苟且偷安,或者干脆愚笨一些,看不清当下的困境,自然就无需忧虑不甘。
但偏偏他都不是。
李纯不怕困难,但他无法接受失败,却又找不到成功的办法。
他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
不过也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他才没法再伪装和自欺。
所谓的热闹一番、去去晦气,除了浪费钱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但李纯的心情再怎么糟糕,也肯定比不上一个人,那就是回鹘使者。
李纯一开始只是打算晾一晾他,但后来事情太多,就直接把人给忘了。回鹘使者找四方馆、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催促了很多次,都没有任何用处,只能一直滞留在长安,心情是一天比一天糟糕,一天比一天焦虑。
尤其是玩家开始新活动之后,消息传来,得知天兵的人数又增加了许多,回鹘使者更是绝望。
如果说之前还有希望通过武力威慑迫使大唐让步,那现在就完全没有可能了。
不,之前其实也没有机会,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被晾着不搭理。
想到这一点,回鹘使者反而冷静了一些。
他之前着急,是因为想要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确定真的没有办法,他反而没必要火急火燎的。
毕竟他人都已经不在回鹘了,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只要设法留在大唐,不管两边之后是打是和,是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置身事外。
当然了,他不能一直以“回鹘使者”这个身份生活在大唐,那太尴尬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于是,在发出最后一封情报,完成了自己身为使者的责任之后,他就找到了自己的朋友,那个在大唐颇有实力的粟特商人,请求对方为他准备一个新的身份,并且在关键时刻接应他。
按理说,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但当回鹘使者说出这个要求时,他的朋友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玩家虽然看着咋咋呼呼,做起事情来却是滴水不漏,有系统辅助,他们已经用最短的时间清点完了整个长安城的人口,连谁家养了一只狗都尽数记录在案。
这是之后推行其他政策的基础,也是玩家对地方形成有效管理的根基。
所以现在,粟特商人想要凭空捏造出一个人来,让回鹘使者用这个身份在长安正常生活,难度可想而知。
之前还能冷静的回鹘使者顿时慌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恐怕很难。”粟特商人也是叹气。
他们这些胡商什么生意都做,而且做得很大,其中有很多,即便以大唐的律法来看,也是在打擦边球,比如高利贷和奴隶贩卖。
大唐的政府也陆续出台过一些政策来限制他们,但终究还是有漏洞可钻的,何况规定是规定,执行规定的却是人,而人总会有弱点,对于掌握大量财富的胡商来说,要打通关节太容易了。
但现在,这些都是天兵严防死守的地方。
天兵或许也有弱点,却绝不是他们这些商人能掌控的。
回鹘使者听了他的分析,顿时面色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