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钥匙又如何?库房又不会跑,倒要看看他们能拖到什么时候。
……
大概是知道没有操作的余地,那位刘库使来得很快。
到了近前,他撩起衣摆,恭敬地朝雁来行礼,“臣琼林大盈库使刘仙鹤,拜见殿下。”
大唐的内库,原本是分为左藏库、右藏库,有一套健全的管理体系,因此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任意随心地使用。
到玄宗朝,皇帝渐渐沉迷享乐,花钱的地方多,自然颇感不便。于是就有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私人进奉财物,玄宗便另设了琼林库、大盈库来储藏,并逐渐取代了原本的左右藏库。
二库的分工,大致是琼林库收藏金银珠玉,并附有加工金银器物的作坊,大盈库收藏铜钱布帛,附有负责织染布料的作坊。
虽然琼林库的收藏看起来更贵重,但大盈库收藏的铜钱和布帛,在大唐可都是一般等价物,地位自然更高,久而久之,渐渐就由一位库使兼管二库了。
这位掌管着皇帝钱袋子的刘库使,虽然既不是四贵,也不属于内侍省,在宫中的地位却十分超然。
按照原本的历史,俱文珍没有被李纯再度启用,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落败后,他为了寻求庇护,只能认刘仙鹤为干爹,改名刘贞亮,足见这位刘库使在宫里的面子有多大。
此刻他面对雁来,哪怕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即将被抓到把柄,面容也依旧平静无波,不卑不亢道,“殿下要查内库的账,恐怕不行。”
“哦?”
“臣受陛下所托,掌管内库,自然也只对陛下负责。”刘仙鹤道,“除非陛下谕示,否则这账就不能查。”
“好一番忠心之语,陛下若是听到,必定也十分感动。只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陛下这份信任。”
“臣若有错,自有陛下处置。”
“但陛下这会儿卧病在床,恐怕是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务了。”雁来说,“我由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共同推举,暂摄国政,自然有责任替陛下管理好各种事务。这账自然也能查。”
“殿下只是暂摄国政,与后宫无干。”
雁来明白了,这是搁这儿跟她卡bug呢。
要查账、要处理他刘仙鹤,只能由皇帝开口,但皇帝现在开不了口,所以就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他了。
如此,他倒是成了那个真正超然的存在。
雁来可不惯他这毛病。
“也罢,我虽然也是李唐宗室,管起这件事来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雁来说着,不等刘仙鹤松开那一口提着的气,便站起身道,“去兴庆宫,请太后做主吧。”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在身份和礼法上代替李纯开口的话,那就是他的生母王太后了。
刘仙鹤闻言,竟然也没有半点紧张,从容应道,“便依殿下之言。”
这态度有古怪。
雁来想了想,低声问张云敏,“皇帝病倒之后,太后来看过几回?”
雁来身边已经有了协助处理事务的秘书团,所以郝主任从西川回来之后,就功成身退,不再跟着她了。
之后幕僚团也会逐渐将各方面的事务交接出去。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以后会对游戏世界撒手不管,只是雁来已经正式成为大唐的话事人,她们对她的策略,也要逐渐从协助转为合作。
倒是张云敏顺利考进了秘书省,依旧留在雁来身边,充当她和官方之间的联系人。
这会儿,听到雁来的问题,张云敏也是紧急找玩家问了一下,才得到答案,“只有几次,而且全是在十一月之前,这两个月都没来过。”
“十一月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雁来问。事情太多,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张云敏倒是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十月底有女官考试。”
“女官考试……”雁来重复着这四个字,但也想不出这跟王太后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有个很嚣张的外戚,好像就是王太后的妹夫?事情过去太久,雁来连当时是为了什么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不会王太后一直等到现在才要报复她吧?
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意义,雁来迅速打住。
从大明宫前往兴庆宫,有专门的夹道,是当年玄宗为了便于游宴而修筑的。不用出宫,她们乘着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还是雁来头一回到兴庆宫来。
或许是尚在冬日的缘故,整个兴庆宫都给人以一种萧瑟冷清之感。路上很少看到宫人内侍,偶尔远远望见人影,也会迅速避让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王太后直接拒绝了雁来的求见。
雁来微微皱眉,正在琢磨这是王太后的报复,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眼角余光注意到刘仙鹤脸上一闪而逝的得色,她忽然就有了明悟。
别人想不到王太后,用出卡bug这种招数的刘仙鹤又怎么会想不到?
毕竟宫里值得刘仙鹤注意的主人,总共也就这么几个。
这些宦官连皇帝都能拿捏、辖制,何况是太后?刘仙鹤估计早就在王太后这里留了后手,所以根本不担心雁来将她抬出来。
想到这里,雁来再次对通传的内侍道,“劳烦再转达一次,本官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事关陛下和江山社稷,必须要与太后商议。”
那内侍看了她一眼,匆匆进去了。
不过雁来没怎么报希望,这种传话方式,她甚至连对方到底有没有真的对太后禀报过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改变太后的想法了。
果然很快内侍就带来了太后的新口谕,“哀家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中之事,只能吃斋念佛,为先帝和陛下祈福。燕王若有要事,当与朝堂诸公和宗室耆老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