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蕾丝(32)
冰尤看清后,礼貌勾唇:“这不是等班委亲自安排嘛。”
这个笑清醒又疏离,在挑衅的边缘横跳。
看到她满不在意的样子,程芳梨都快气炸了,干脆把手中的东西用力往她怀里一塞。
单子皱巴巴折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付竞泽插手这事,但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干一周结束,什么乱子都别出。”
“班委放心,这事我会~”
她一点没急,笑的清甜,像被气泡水侵透的青梅。
冰尤把手中的几张纸理齐后简单翻看了下,纸张已经被打乱了时间顺序,无形中增加了工作量。
她对这种小孩把戏一笑了之,全当没有发现。
看她还算顺从,程芳梨坐回到椅子上,送上了最后的提醒:“单子每天下午三点前必须送到学生会办公室,别怪我没提醒你。”
冰尤点点头,这个她知道。
如今会长是个强迫症,长相斯文,干事也沉着,就是经常因为时间观念太重对手下的人发火。
学生会上下的所有成员也因此准时得像秒表,大会小会都不敢迟到。
她朝门外迈去,照原计划去办公室抱今天判下来的作业。
临走时瞥了眼后排的付竞泽。
果不其然,还在睡,睡了整整三节课。
*
午饭时间后,教室里的空调已经修好,报复性开着的强冷风连续不断吹着。
上午还萎靡不振的那群男生撒了欢的闹,纸飞机、纸团满班乱飞,扑克牌一节课被没收两副。
以及,付竞泽不见了。
冰尤回班后就注意到他座位空着,一直到下午第二节 课上课前都没回来。
不过书包还挂在桌边,看样子不像是离校了。
正想着,只见空中一个纸团划着弧线,不偏不倚砸到了程芳梨头上。
她正在写试题的手骤然停下,恶狠狠地看向那帮始作俑者。
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内机运转的声音。
男生们抿嘴回到椅子上,坐的笔直,把剩下的纸胡乱藏进桌斗。
程芳梨作罢,转回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冰尤的视线。
她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黑板上方的钟表。
那意思好像是说“你怎么还不送?”
下午2:30,是递考勤的最后一个课间。
如果等到下节课再送,就肯定会迟了。
冰尤收回和她对视的目光,把视线转回到课桌上的那几张单子———已经全部完成了装订,填写内容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手指敲着桌面,冰透色的指甲反着光,冷气从指尖爬上双手,是融化在烈日里的雪。
程芳梨翻了个白眼,不信她会故意不送。
上课铃打响,付竞泽还没回来。
冰尤平静地上完了整堂课,笔下干净,期间没有一次走神。
反而是程芳梨看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看一次都要确定一下冰尤走没走。最后直接写错了老师讲了一整节课的大题,连人带书被罚在了讲台上。
下午3:15,下课时间到。
冰尤不紧不慢的地拿起考勤单朝外走,经过讲台的时候和她交错了下目光。
“你玩完了!”程芳梨直接冲她下了死令。
冰尤瞅了眼她写的一黑板的错题,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也玩完了。”
*
顶层走廊,整栋楼阳光最好的地方。
尽头的环形教室是学生会的固定游乐场。
冰尤散漫地走上最后一节台阶,抬手看了眼表。
来早了。
她顺着光影移动,深蓝色的制服裙挡不住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厉味道,单子在手中可有可无的甩。
第一间教室的门突然滑开,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已经被拽着手臂牵了进去。
漆黑的活动室窗帘拉的严实,灯也没开。
在意料外又在情理中。
付竞泽的脸模糊不清,但从身上的烟草味依然可以分辨。
“还没送?”
“你去哪了?”
两人同时开口问话,问题撞在了一起,呼吸贪婪地交织。
愣了几秒后,付竞泽轻笑着首先张口:“秘密。”
冰尤甩开他的手,有样学样的对着他开腔。
“那我也是秘密。”
她向后退了几步,坐在离自己最近的课桌上和他保持着正常距离。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把倚在门上的付竞泽看的清清楚楚。一下午不见,他不知道又在哪疯玩,状态似乎调整的很好。
他也看她。
两天没见,认认真真的第一眼。
那是一张爬满疲惫但依旧漂亮的脸,手轻轻揪着衣领扇风,缓解着这间教室闷热的气流。
付竞泽借着私密空间耍贫:“这两天晚上睡的还行吗?”
这两天,她认床,临时开的酒店睡的她腰疼。
但她还是假笑:“特别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她跳下桌子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男人,走到前面把教室的门滑开一条缝。
付竞泽捂着后颈活动着肩膀,脊椎发出“咔咔”的响动,方向还是背对着她,没转过来。
“美式少冰不加糖,没弄错吧?”
“错了,”她走出门,故意留个头回来,“我今天就想喝可乐。”
她挑刺儿没完,对一切付出不买账,付竞泽没辙地点点头认栽。
两人前后出了教室朝相反的方向走。
走廊尽头的学生会办公室大门敞着,戴眼镜的女孩垂着头从里面出来,似乎结束了批斗,和她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那满天飞舞的画纸。
办公室里面,会长把椅子转了过去,留下一个愤怒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