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夫太难哄(149)
谢令仪不明就里,抬头便与高座之上,身着绯色织金蟒袍,头戴簪花乌纱帽,足踏绯罗镶玉官靴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人一见着她,指尖把玩赤金铜锁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待谢令仪看清他脸上的银质镂空面具,顿时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闻应祈!
这个疯子!他怎么敢来谢府的?
谢令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一双水眸,简直能喷出火星子来。
里头众人见情况不对,皆面面相觑。
还是谢承面色铁青,率先开口。他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怎么,容君你认识闻元辅?”
“不认识!”谢令仪一口银牙咬碎,毫不犹豫回道。
他竟还当上了元辅?须臾,她明白过来,原来曲知意口中,那个元衡招揽的,为人狠厉的谋士,竟然是他!
谢承见状,眉头紧蹙,“不认识?那闻元辅为何带着圣上的赐婚圣旨来娶你?”
“圣......圣上赐婚?”谢令仪心中一震,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旁边方桌上,那摊开一半的明黄锦布。
“是啊。”谢郜氏见她面色呆滞,也着急为她开脱,“容君,这必定是个误会。你平日里足不出户,又怎会与闻元辅相熟?定是他认错了人,对不对?”
“呵。”闻应祈闻言,口中轻嗤。这声讽刺,在寂静的厅堂中,就格外刺耳。
谢郜氏脸上挂不住,思索片刻,便对着闻应祈恳切道:“闻大人,老身的孙女容君自幼知书达理,性如琨玉,洁如秋霜。若她无意中得罪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今日是她大婚,若闹出这样的事,岂不让她被人耻笑?”
“若您还不解气,老身斗胆,就替她向您赔罪了。”她说罢,竟颤颤巍巍,杵着拐杖,朝闻应祈躬身。
满屋人见了,个个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扶。谢令仪见状,第一个冲了过去,迅速抬手将祖母拦住,气道:“祖母,是他以权压人,带着圣旨来强娶,咱们赔什么罪?有什么错?”
“要赔罪,也是他来赔罪!”
“容君!”谢承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慌忙打断她,“不可对闻元辅无礼!”
这位新晋的闻元辅,如今乃是圣上眼前红人。圣上掌权不过三月,便力排众议,破格让他入内阁,官拜吏部尚书,用人选擢之权,尽在他手,一时风头无两。
自己虽与他同为六部尚书,可这地位,真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他为何会带着圣旨,强娶自己女儿?这点倒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无妨,岳父大人直接称我为贤婿就好,闻元辅听着未免太过生分。”闻应祈摆摆手,听完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道:“谢小姐这脾气,恰好合了小婿心意,让我尤为欢喜。”
谢承:“......”
这还没过门,他倒挺自觉。
“行了,今日小婿话也说得够多了。”闻应祈轻轻理了下衣袍,声音不急不缓,“既然聘礼已经抬进来,断然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未免耽误吉时,小婿现在便去打马游街,未时准点过来接人。”
谢承听完,心中百感交集。
不是,他过来除了宣读圣旨,简单说了几句外,便坐在那冷眼旁观,几乎没再发声,哪来的‘话说得够多’?
突然,他心头冒出一个诡异念头。
这位闻元辅,不会仅仅是为了来看容君一眼吧?
现在人看到了,自然就该去办正事了。
“哎......贤......闻元辅。”谢承实在叫不出口贤婿这个称号,见他撩衣袍要走,连忙叫住他,“可是,小女已经许配给了御史张家,这‘一女不嫁二夫’,今日易嫁,如何使得!老夫对张家也不好交待。”
“这个岳父大人不必忧心,等小婿车架到张家门前,敲锣打鼓几番,他自然就明白了,再说。”闻应祈话锋一转,眯着眼睛看他,“这可是圣上下的旨,他还敢抗旨不尊不成?”
最后几个字缓缓吐出,隐隐透着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谢承如今身在朝堂,本就举步维艰,闻言哪敢阻拦,只得由着他去。
闻应祈前脚刚走,后脚正厅便炸开了锅。
谢令仪被一众叔婶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容君,你当真不认识闻元辅?那他为何要指名道姓地前来娶你?”
“他是不是之前跟咱府上,有什么过节?娶了容君回去,好折磨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闻元辅为何脸上要戴着面具?该不会是长相上有什么缺陷
吧?”
谢令仪:“……”
她一个都答不上来。
“对了,刚刚闻元辅说要游街,可他聘礼都抬过来了,拿什么去游呢?”
总算有人提出了关键性问题,谢令仪猛地抬头,她也想知道。
谢承闻言,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吩咐几名机灵的小厮,悄悄跟上闻应祈,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眼见着古怪刁钻的问题越来越多,谢令仪都有些招架不住,还是谢郜氏看出她的为难,挥手劝退看热闹之人,与冯氏对视一眼,单独喊她去偏厅问话。
“容君,你老实告诉祖母。”谢郜氏坐定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她,“你当真不认识闻元辅?”
谢令仪垂眸站在原地,半晌不吭声。
如此,谢郜氏心中便明白了,她叹口气,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末了,只道:“罢了,既然你不愿说,祖母也不逼你。”顿了顿,她又道,“但你们二人,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说完,她自己却又摆手,自嘲笑笑,“算了,还是别告诉祖母了,祖母今天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